见小船离岸边越来越远,魏元安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要那八人没找到他,自己的小命就暂时保住了,可喜可贺啊。
渔女手里一支竹竿,将船撑得老快,笑吟吟道:“你要去何处?”
魏元安也有些茫然:“或许靠水而居,或许入山而住吧。”
反正人多的地方,现在是没有他的生路了。
“我家世代是渔民,家中常拜龙王更捡到过龙鳞,故而受到庇佑,在水上从没受到过袭击。
我一家相信这是做好事的好报,所以一心行善积德,见你有难,才冒险救上一救。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也很少上岸,他们自是对我无可奈何。
在湖上生活了多年,我得提醒你一句,湖上虽然有不少岛屿,但多的是修行者隐居,人员龙蛇混杂,你在那儿其实并不会安全。
而在沿岸活命,则要小心水兽,湖中有不少鳄鱼、巨蟒、大鱼,更有小型有毒鱼类和虫潮,要是遇到了异化、崩化、进化的要命生物,更是九死一生,你可要多多防范。”
“多谢姐姐告诫,更要谢姐姐救命之恩。”魏元安心中大为感激,这般好心的姐姐被自己遇上,当真是自己的好运。
说完,他想起自己允诺的千两船资,脸色也不免涨红起来,自己身上确实没有,甚至半两银子都没有。
作为堂堂的魏公子,过去他身上有不少值钱玩意儿,可惜现在全身上下就一件长袍和一条短裤了。长袍破破烂烂不值钱了,短裤是北地的天蚕丝所织就,还值个几千两,可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位好姐姐,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过我只要活着,一年半载后定将千两船资奉上。”魏元安再次躬身,欠人的恩情,得记着啊,他可不会耍赖皮。
“水上渔女,用不上那些钱财,在我看来心宽良安的时光就是好日子,胜过每日赚取金银万两。
你要是真想给,等自己宽裕了再谈吧,不必太过勉强。”
此话一出,令落魄至此的魏元安,只觉得渔女身上金光闪闪,认为她一定是个心美人美的绝世美人。
渔女竹竿放下,用船桨划着,而今距离沿岸已经数百米了。
此时夕阳渐下,阳光下,一条七彩的云带在水面飘着,沿着河岸延绵而去。
目光的极处,也看不见彩带的尽头。以云泽湖的传说,这彩带恐怕有几千里长。
渔女笑道:“这就是分界线了,渔家不会过线,妖物也不会出来。”
彩带数里宽,她就划着小船在彩带上飘,向着北方靠西的区域而去。
渔女的声音极好听,她也好哼些小曲,却是一首九张机,凄婉的词调也被她唱出五分轻快淡雅,有些过于露情的词还被她改去,免得太显风俗。
这样的封建时代,含蓄保守才是常态。
魏元安也听的入迷,他这些年抄了不少曲子,写了不少文学作品,天下的姑娘们是相当仰慕他的。他也受之无愧,毕竟自己真能将它们改得让这个时代接受,改不了的部分甚至干脆就原创了,这也算他才学的一部分。
听罢,他也高兴的击节称好,直夸姑娘有音乐才情。
渔女笑道:“魏公子作曲无数,诗词更是信手拈来,那般才情才是举世无双。
这些年来,他在大周做的善事,恐怕堪称圣贤,立得功德无数。
你若能好好活着,也该像他那般做一个大丈夫才是。”
魏元安愣了愣,他没想到这渔女居然有如此清澈明朗的心,并不和世人那般人云亦云。
云泽湖果真人杰地灵,竟然有如此奇女子,让他也不由得赞叹。
他长叹道:“像他那般人物,也太过功高震主了,而今也没个好下场,日后谁敢学他呢。
我是不敢学了,先独善其身再说吧。”
自己都快饿死了,更是身无立锥之地,哪里还有心气想那些事。
乘舟几个小时,等到夕阳西下,渔女才靠岸,指着靠山的地方道:“那里进可入湖,退可上山,你可以看看是否适合你住。”
说完,她提出几条三五斤的草鱼来,道:“这鱼就送你吧,你日后恐怕生活艰难,别轻易死了,我还等着你的千两白银呢。”
魏元安提着鱼下船,躬身拜了拜,目送渔女乘舟缥缈而去。
随后,他露出一口的白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半年了,他都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自己也缺少食物修行,更没有足够的能量滋养血脉。
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地方过夜,然后吃鱼!
折了一根长木棍,一路上打草惊蛇,迅速的离开靠近水域的地区,晚上水边鬼知道会有什么凶兽现身觅食。
一路崎岖并且有许多荆棘阻碍,可他一点都不烦恼,反而觉得没了拘束,浑身都自在逍遥。
摘了一些无毒而驱虫的草本植物,魏元安在半落的夕阳下向山上跑去,想着晚上怎么过夜。
他运气还算可以,折腾了接近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个山石突出的鸭嘴地带。
像跷跷板翘着的一端,下面有不小的空间,遮风挡雨是没问题。地面全是坚硬的石头,上百平米都只有稀疏的杂草而没有灌木。
残红的光亮已经抵抗不了黑暗,魏元安十分有经验的捡来枯木和落叶,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根如箭杆似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