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倌娘低声呢喃着，不过她的头不允许她想事情，直接就堂而皇之地痛了起来。

柳絮见倌娘头痛，便双手抵在了她太阳穴两边轻轻揉了揉，“姑娘可还痛吗？”

“……嗯，好多了。”她顿了顿，又问道：“你这捏穴位的力度不错，可曾学过？”

“姑娘说笑了，奴婢……家中贫乏，不曾学过，只是老母亲年迈，经常犯头痛的毛病，所以久而久之，也就会了点皮毛。”当柳絮提起她自己的母亲时，这语气略微起了变化。

倌娘察觉到，于是摆摆手示意停下，不过她并没有径直安慰，而是冷着一张脸说道：“以后在这藏娇楼，少说话多做事就行，这里三教九流，人鱼混杂，你可千万留意着。”

那柳絮倒也聪明，听完这句话，就不吱声吱气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朝倌娘谢道：“多谢姑娘教诲，柳絮必定谨记。”随后她擦了擦眼泪，起身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倌娘只浅笑两声，抿了几口热茶就去妆奁台梳妆了。

对于她而言，昨日的事已是过去，喝下酒就意味着要忘却一切。醉也醉过，哭也哭过，哪怕再伤心再难过，也还是要硬着头皮挺过去。

此刻，她对岳常卿也了无愤怒，存得也仅仅只有昔日的恩情。

大约过了半刻，妆容梳的差不多了，她刚在梳发，却听到从门的地方传来声响，是柳絮。

她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和几个小菜进来了，对着倌娘先是一愣，“姑娘……你可真美。”

“你这是？”倌娘看着柳絮端来了饭菜，有些诧异，还有些疑惑。

“这是奴婢在厨房里做的，姑娘昨日里醉酒一夜，只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奴婢自作主张就去做了些，也不知这些合不合姑娘的口味……不过，姑娘请放心，三娘事先准许了的，所以……”柳絮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粥而后又看了看倌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心思倒是细腻，放下吧。”倌娘将头发梳好，随后就坐在了桌子旁。

一碗蜜糖莲子枸杞粥，一碟桂花雪梨肉，还有些蜜瓜山药羹，看样式就知道做东西的人手艺细腻，事事为食用的人考虑周全。

“姑娘晨起不宜吃过油腻的东西，又不能吃过甜或者过酸的，所以奴婢就做了这些，姑娘快尝尝吧。”

于是，倌娘拿起调羹往碗里取了一点吹了吹，再放入嘴里细细品尝。意外的是，那莲子一点苦味也没有，相反却有些许甜味在里头，再吃一吃雪梨肉，也没有甜腻过头，而蜜瓜山药羹更是引出了食欲，先前那些恶心的感觉顷刻间荡然无存。

“你这手艺若是只当个端茶递水的婢女实在可惜，不过……若让你去那满是油烟的地方，却又是不大好……”倌娘又贪心地舀了一点粥放进了嘴里，直至喝完，还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呢。

“奴婢自知，今后能活下来只能靠自己，所以今日姑娘对奴婢多加提点了几句，那奴婢又岂能不报答？”

“柳絮，今日之事并非我善意提醒，只因你方才照顾我，我这才回敬你，所以你并不需要向我报什么恩。不过……你却做了这些来给我，我心里确确实实是感激你的。”倌娘一时间起了私心，拉起柳絮的双手推心置腹道：“你我也算有缘，可愿做我的贴身丫头？”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柳絮两眼泪汪汪，眉尾低垂着。

后来，倌娘直接向三娘要了这柳絮做贴身丫头。

在其他粗使丫头眼里，这柳絮就像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做了凤凰一般，要知道，当粗使丫头不仅要被客人呼来喝去，还要被姑娘们使唤来使唤去，所有脏活累活一并自己做。而做了姑娘的贴身丫头，那是既不用替他人端茶递水，又不用洗衣打扫，简直比大户人家的丫环还要清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