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直接带两根针。”维克把头一偏，避开牧师的眼睛。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猛扎一下自己的指尖，握拳这个动作要好做得多。

维克试了试，顶针在中指根部时，握拳其实也能扎到指尖。

“这样更好一点，不用想怎么保管，而且可以迅速使用。既然我能制造更方便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用针呢？”

“梦游的时候被人叫醒似乎会很危险？”维克突然想到一个说法，不能叫醒梦游的人。

“叫醒梦游者应该没什么危险，在围剿生灵会邪神的时候，我叫醒了一个入梦的主教，他现在还能自由地奔跑呢。”格里戈轻轻地摆弄着顶针上的针，“但如果不叫醒对方，我们明天是不是能自由地奔跑就很难说了。

“当然，这次行动我们主要目的还是救下还活着的人，这次的准备远不如我们围剿邪神时充分，而这位的梦境能力却远超邪神。我们上次还做了刺激鼻腔的药水，并让心灵大师给我们施加了清醒的暗示——尽管从结果来看效果并不明显……”格里戈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如果昨天发生的意外对这位梦境神造成的伤害足够大……那样我也许可以尝试将祂捕捉。”

“活着的人……萨恩……”维克默默念道，然后向格里戈牧师提出疑问，“我们要怎么救出他们，帕里斯牧师肯定还活着，萨恩和克莱尔也……还活着。”维克省略了他本想说的“应该”这个词。

“甚至于在那个神祇的控制下，几年前失踪的学生也可能还活着。这么多人，我们不可能救他们‘出来’。我们，一个学生，一个牧师，我们想带走一个人都吃力。”格里戈说，“所以，我的计划不是把他们救出来，我们要赶跑那位神祇，这样我们才有充分的时间救人。

“神祇的智力不高，在没有接受教育的情况下，祂们通常只会沿着一套逻辑行动。而这个神祇目前的表现看来，祂想要抓走所有进入萤光林的人——在满月更可能是因为只有满月时祂才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你只要给祂一定的伤害，祂就会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暂时远离这个地方。”

“满月时，神祇会变强，是吗？”

格里戈点点头，“不止是神祇，任何神术都会变强——但祂的身体不会变强。”

这个世界的魔法和那颗蓝色的月亮有关系。维克默默猜测，在很多有魔法的作品里面都会出现类似的设定，月亮，星空，这些都是魔法的来源。

“你可以保证自己一定能阻碍祂吗？”维克说道：“如果你能，我才会同意去赶跑祂。”

“能，一个资深牧师就有足够的能力阻碍邪神。”格里戈笑了笑，“如果你答应我成为牧师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原因，这是神术的一种运作方式——无关强与弱。”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热衷于让我成为牧师呢？”

“两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运气。”格里戈牧师说道：“你已经不止一次逃过了神祇的袭击，对于学习神术的人来说，运气大概是最紧缺的东西了。”

“你这话就好像是在说，”维克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说：“嘿，维克，你运气很不错，我们觉得你可以去试试怎么送死——因为你运气真的很好，也许你不会死。”

“所以我始终保留你选择的权力——”格里戈牧师停顿一下，“到你彻底陷入神祇的世界为止，那时，我们不会再征求你的意见。你如果反抗，我不确定我们会不会动用暴力手段。”

这话听起来的意思是，如果你反抗，我们一定会动用暴力手段。

“即使我是西斯尔的家庭成员？”

“即使你是西斯尔的家庭成员。”牧师一字一顿地说。“西斯尔即使拒绝我们，他也不会拒绝巫师。但我要警告你，巫师大概是整个海普兰最危险的组织了。”

“巫师，就是卡斯提亚针对神祇的组织吗？”维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给了牧师一个微笑，“那我以后会尽量避开神祇的。”

“希望你能做到。”格里戈回以微笑。

“那第二个原因呢？”

“你大概是第一个能够那么平淡地接受事实的人。”格里戈眯着眼看着维克，“我会跟每一个我想要培养成牧师的人讲述关于圣教会建立的真相，但没有人会在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相信这个故事——你是第一个。

“现在，该说的东西都说了，冰叶的毒性也挥发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等到黄昏之后，可就对我们不利了。”格里戈牧师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用神术将桌上摆满的冰叶卷了一半到自己的袖子中，“想办法带上，最好放在能很快拿到的地方。”

然后格里戈拿起了一边的蜡烛。

维克只能一把一把往上衣口袋里面塞，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十字架。

这个十字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毕竟把它交给维克的人现在就在身边，但是对于维克来说，这是一个安慰。

“好的，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