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周吉声音不自觉地变得严厉起来，“小利没上学吗？”

母亲连忙答道：“小利本来想缀学帮家里忙，但她知道你一定不同意，所以她还是咬着牙一边打一边把书念完了，她还考上了城市大学，不过她说她不去上学了，她要去赚钱。”

周吉正沉默着，周利回来了，她见到周吉，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哥哥。兄妹俩拥抱了一会，周吉觉得肩头的衣服变得潮湿，他知道那是妹妹的泪水，他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但他极力忍住，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过了好一会，周利放开了他，“哥，”她轻声道，“我没有考上你给我定的大学。”

周吉说，“是哥哥不好，拖累了你们。”

“不是。”周利忙道，“我们都知道哥哥你是被冤枉的。”

周母在一旁说，“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知道，你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只是爸妈没用，没能帮你洗脱冤情。”

“没事。”周吉强笑道，“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一家人坐下来吃晚饭，周父嗯嗯呀呀地，周吉听不懂，但周母马上就明白了，道，“喝什么酒，医生说了你不能喝。”周吉从来没见过母亲在父亲面前这么疾言厉色驳回他的要求，正吃惊间，周母转向周吉，道，“你回来，你爸心里是高兴的。”

周吉低下头，鼻头又开始发酸。他马上转移开话题。

“听妈说，你不打算去上大学。”他问周利。

周利点头，“我想去找工作，这样既省了一笔学费，又多了一份收入。再说爸爸现在身边也离不开人，妈留在家里照顾爸，就不用两头忙了。”

“你去上学，大学一定要读完，家里的事交给我。”周吉马上道。

“哥，”周利道，“我想帮你。”

“你好好上完大学，将来才能找到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周吉笑了笑，又道，“我们家将来要翻身，就靠你了。”

周利心里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天资聪颖骄傲无比的哥哥，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曾经试着给庆大打过电话，问是否可以延迟报名，她想替哥哥保住这个宝贵的名额，学校那边回答她，可以，只要出具正当说明。她心里正高兴着，等她报出哥哥的报名号，那边一阵键盘敲击声之后，又告诉她，他们查到周吉正在服刑，庆大是不会录取有污点的学生的，该名学生已被除名。她知道，哥哥背负着这个污点，就与大学无缘了，而上不了大学，哥哥就只能混迹在底层，一辈子难以翻身。哥哥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周吉伸手替周利抹了一把眼泪，“都是大姑娘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周吉柔声道。

周利抬头，倔强地道，“我没有。”她看着哥哥，“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其实她是想问，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