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那边要举行一个新品发布会，李志衡作为J市分公司的代表要出席。但其实他并不想去。因为爸爸就在那儿工作。要说父子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倒也不至于，但李志衡就是不想去见他。或者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李志衡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叮嘱董嘉瑶：“我去深圳了，你照顾好自己啊。晚上门窗关好。注意安全。”
董嘉瑶问到了关键：“你会去见我爸妈和舅舅吗？”
去深圳，姑姑姑父怎么也要见一下。见了他们，那爸爸肯定会知道自己在深圳，不见总不行吧？
“你管这么多干嘛。”李志衡避重就轻。“让让，挡着我衣柜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周六晚上到J市。”
“一路顺风哦！”
值机大厅里，李志衡看着停机坪那一串串不停闪烁的灯发呆。公司提供的差旅费有限，李志衡只能选择便宜的深夜班机出行。哪怕这么晚了，机场还是人来人往。这是个每天都上演别理与重逢的地方。
“见你爸而已，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
白晓杨从旁边的咖啡店里买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李志衡。原本李志衡就跟他说了下要出差的事情，想让他能帮着照顾一下董嘉瑶。结果白晓杨听说他是深夜班机，说什么都要开车送他去机场。李志衡心知他还是因为上次生病麻烦自己送他去医院的事而感到欠他人情。李志衡也就没怎么推辞，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我跟他快十年没见了，见了面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志衡呡了一口热咖啡，苦得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儿：“我说你怎么喜欢喝这么苦的咖啡？”
“还好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越了解白晓杨，李志衡越是觉得这个人有趣。他居然喜欢喝浓缩咖啡这么古怪的东西。李志衡有尝试过他的喜好，喝了很多次浓缩咖啡，依旧受不了这苦味。
“你抽烟解压，我也要找个解压的方式啊。”
作为老师，白晓杨肩负的是全班的压力。喝浓咖啡的习惯在他高三的时候就有了。从一份浓缩，加到三份浓缩。等高考结束，这个习惯白晓杨也慢慢改掉了。现在做了班主任，带了高三，这个习惯又被自己重新找回来了。
人总是自相矛盾。明知道有些习惯不好，但就是戒不掉，也不想戒掉。比如抽烟，比如喝酒，比如浓咖啡。
广播里通知李志衡的班机值机了。他俩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机场大屏。
“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到家跟我说。”白晓杨深夜开车，还要上高速。李志衡是真的不太放心。
“好的。拜拜。”
“拜拜。”
两个小时的飞行过得很快，李志衡感觉休息没多久就到了深圳。李志衡一下飞机，打开手机就收到了白晓杨安全到家的微信：“我到了！你下飞机了吗？”
“下了。马上去酒店了。”
李志衡没再收到白晓杨的回复，估计是已经睡了。自己还是赶紧回酒店休息吧，这经济舱坐的，腰酸背痛。看来以后情愿自己多贴点钱，也别让自己受这个委屈。
“志衡！”姑姑在不远处开心得唤着自己，姑父跑过来，帮自己拿行李。
李志衡看到很久没见的姑姑和姑父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姑姑，姑父。都叫你们不用来接我了，我打个车很方便的。”
“我和你姑父不也没事儿啊，快，让姑姑看看。”姑姑抓着李志衡的手左瞧右瞧，满眼的疼爱。李志衡初中的时候身高就超过姑姑了，现在已经超过她一个头了。
“我们志衡越来越帅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说你能先回去吗？都几点了？”姑父实在看不过眼了，指了指手表提醒着姑姑。
“哎呀，我太高兴了吗！走走走，我们先回家。”
姑姑和姑父早就帮李志衡收拾好了房间，说什么也不让他住酒店。说酒店不方便，家里什么都有。李志衡知道姑姑、姑父什么用意。虽然是真心怕他住酒店不舒坦，不过说到底还不是想办法让他和爸爸见一面。
“你爸他不是不来接你啊，他明天要起个大早有客户要见。你别多心啊。”
李志衡也没接话，他也不想说过多关于爸爸的话题。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他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在深圳呆了几天，李志衡都没和爸爸见过面，他连姑姑和姑父都没太多时间见。发布会前冗长的会议和培训，每天都有大量的报告要发回香港和J市。忙得脚打脑后跟。
一天早下班，李志衡就看到爸爸在公司外等他。
“上车吧，我们爷儿俩吃个饭。”
“嗯。”
晚高峰的深圳比J市堵了好几倍。长长的车龙像是看不到尽头。李志衡也不知道该跟父亲说些什么，就盯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爸爸开着车还在打电话，李志衡粤语不是很好，也就听个大概。无非就是工作的事情。
父亲的很有语言天分。从J市来到深圳创业，没多久就学得一口流利的粤语和客家话。听妈妈说，以前为了跟她有共同语言，爸爸特地报了个英语班，说得一口正宗的伦敦腔。还用英文给她写情书。原本也是恩爱的夫妻，最后还是闹得个一拍两散。
“你前面靠边停，我来开。”
父亲点点头，车子靠在路边，驾驶位换给了李志衡。
“去XX路，我订好位子了。就我们俩，你姑姑他们不来。”
“好。”
车子七拐八拐，李志衡看着导航都险些开错。如果没有爸爸提醒，他怎么都找不到这家餐厅。准确的说，是私人会所。
这种会所往往都需要提前预约，一天就接几桌客人。菜单由主人家决定，客人只需要说一下自己忌口些什么。
包厢里茶香袅袅，精致的茶具摆在父子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