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妖娇的丰腴美人正在对镜细细描眉画眼,镜中的女子面如满月,靡颜腻理,她无疑是美的,她的美是温柔浅显的,没那么清冷没那么艳丽,而是好触碰,想接近的,仿佛柳上一团絮,歌里一句尾调。
吱嘎一声她闺房的门便被推开。
她却连头也没回,似乎早就笃定了来的人是谁,仍旧在拨弄着盒中的花簪。
“在外面跑了三个月,如今连我都要装作不认识了?”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宛如清鸿的声线里倒有些嗔怪的味道。
她这才抬起头来,看清了男子的样子便捂嘴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镜中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明明有一副妖媚过头的矜贵相貌,却作一派落魄潦倒的诗人打扮,不修边幅,一团乱发,连穿的衣服也是不合身的。
给他一个碗估计都可以上街去干什么筹钱赶考的把戏了。
“还敢埋怨我?我可是日夜兼程就怕误了你的生辰啊,好好一个琢玉君,怎么几月不见变成这副样子”她撒娇般的转头朝他虚虚扔了一朵簪花。
他笑着从背后捉住她的手,靠在她肩侧,显得异常甜蜜温顺。
“实事所迫,哎,实事所迫”他装作很忧愁的样子。
“如何个实事所迫法?”她好奇看向他。
“前几个月你走后,我闲的无聊为自己卜了一卦,这一看不只知道啊,我算我命中最近有一大劫,凄惨的很,要想渡劫必先要破财,所以就把能卖都卖了,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她一挑眉“所以你就倒腾成这个样子了?”
“你可别看我这样,直到你今天晚上回来,我穿的可是我最好的一套行头啦”他软语道。
楚绾绾又气又笑,看他一眼又要气一回,他倒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他从簪盒中挑了一支昆仑玉制的梨花簪仔细为她簪上,左看右摆弄,到处打量,似乎极为满意了才不舍得放下手。
“绾绾,你这头发我真是看一千遍也看不够”他微笑道“花边雾鬓风鬟满,青丝如绢”。
“只有头发好看?”她撅嘴不满。
“不不不”他失笑解释,被她这副小女儿情态给撩拨到了。
“绾绾处处美到我心里”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笑眯眯加上一句“世上美人何其多,但她们呀,样样都不如一个你”。
镜中的男子依偎着女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宛如一对璧人,皎皎相应。
楚绾绾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所置身的不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风韵情事,而是可以天长地久的两心相悦,白头相守。
她初见他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叫做宋璧安的男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他那时总被人换做尔雅君,她以为不过又是一个富贵少爷。
她是南方的商家女,家里数代经商,纵然生意兴隆,到了她父辈这代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淮扬丝绸商,但到底地位低下,每年要打点不少小官,鞠躬作揖,又要被一层层收刮油水,实在难以忍耐。
直到那天她在她家的船上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