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回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世事到头螳捕蝉(2 / 2)曜镯长歌首页

祁鄢整理思绪,收回笑颜,瞋目而视,对曰:“看来友国与我郑国同好,对西虢也感兴趣啊!”拓跋雠心领神会,祁鄢真真是智力超群,智慧过人,莫不是为了公子吕,恐怕早就为我晋国所用!拓跋顺势回:“何以见得?”祁鄢看着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瓦片,上面的裂缝纹路清晰可见,“当日尔等奉旨密探新密,在密道遇见友人将士,恰好同时西虢船运被盗。如今,西虢公拒降,郑国自然出兵讨伐,不料郑国兵马还没有踏上西虢王宫殿,西虢公却已无端暴毙。诸事种种,定是有不怀好意之人布好了陷阱,等着他真正的目标上钩!”

话落,拓跋雠不禁鼓掌称赞,“祁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到底祁大人还知道些什么?不妨道与雠某!雠某当洗耳恭听!”祁鄢续而曰:“我还知道你刺杀西虢公的诡计!”拓跋雠不禁瞪大眼眸,复而微笑。

“西虢公东洛之行败后,回西虢。意志消沉,每晚都会独酌闷酒,由此荒废早朝,众臣已有怨言。这西虢公最喜洛花酒,每晚都需宫人温酒。待到晨起宫人服侍时,曾见西虢公不止一次昏睡于地上。昨晚,西虢公喝下一杯洛花酒后,不觉异常体热,遂起身到屏风处更衣。闻声抬头,没想到正头顶刺入西域毒针。虽毒针细小,但花酒之力致使他加快毒发,不足半个时辰,便暴毙身亡!”

拓跋雠点头赞同,“不愧是祁大人,很好!那么,你又有何凭证,证明是本将干的?”祁鄢回:“就凭你想偷走我手上的证据!”拓跋雠仰头对月,太息曰:“哎,真不明白你留恋他姬姓有何意义!不如随我一同效忠侯爷?侯爷忠义仁厚,喜纳天下之才!你为姬姓卖命,真替你不值!”祁鄢复又扑哧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拓跋将军,到底你们有何居心?不妨直言!”

拓跋雠开门见山,对曰:“没错,西虢公是晋国送给郑国的一份大礼。礼不往则不为君子也。郑国理应以礼相待,方可立足于天子脚下!”祁鄢问:“何礼?”远处一声哨,一只乌鸦从暗稍间腾空飞起,拓跋雠闻之,快步消失在夜空中,瓦顶上留下一封信笺,祁鄢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无奈摇头,这家伙十几年不变,还是这般随性顽劣的性子!

二日之后,西虢市井上到处贴满了郑诰,诰曰:“西虢公遭他国细作刺杀,幸得晋国协力,现已查明真相,由此昭告天下,以祭虢公亡魂。”百姓纷纷点头示意,都说武公黜邪崇正、直内方外、千仞无枝。朝堂之上,武公宣召祁鄢,令他巳时即刻策马出使晋国,与晋国使臣拓跋雠敲定郑晋通商盟约之事,以示邦国友好。

郐邑的新策亦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明岳自当司郎以外,尽心尽力,时时通宵达旦、夙夜匪懈。子懿尚不了解郐邑商营,亦爱莫能助,只能时时陪在父亲身边,更好策应。想起临别前夕,母亲多番交代的一席话,子懿便无倦意。靖瑶与子懿私语,“你父亲为人忠厚,脾气倔,他认定了的事就会贯彻始终,不达到誓不罢休!朝中有些人与他不合,常常到大王面前参奏他,但他不以为然,一笑置之。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这明抢易挡,暗箭难防啊!更何况此去郐邑路途遥远,关大人亦授命操持京城的商营之事,他身边可就没有可以并肩作战的人了!吾儿切记留心你爹身边之人,护你爹一身周全!”话落,靖瑶不禁声线哽咽,子懿心疼得替她拭去眼角泛出的晶莹泪光,安慰道:“儿臣谨记母亲教诲,一定护爹周全,平安归返!”

亥时已过,郐邑商会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一切功成名就前的艰辛与毅力。商会主事林弘前来通传,原是司簿智父求见。明岳闻之,欣然,起身相迎。自从来到郐邑,幸得智父相助,才能打通里里外外的营生网,智父的献策,实乃新策布施的难得助力。于是乎明岳甚是倚重他,但凡他有需求,明岳都想方设法满足。如若行事出现纰漏,明岳亦为依照智父供给的法子去办。子懿隐隐觉着,这慈眉善目下,隐藏着的是贪得无厌的奸诈脸孔。毕竟智父是前郐的原生人。子懿忆起,在前郐亦曾见识过不少油腔滑调的面庞,还有那些惨死在长孙陆明和何胥之手的真正的忠义良臣,不禁更相怀疑。

子懿低声与明岳语:“父亲,智父是敌是友,此事尚未明朗,儿臣烦请父亲,千万谨慎小心!何况他是前郐原生人,他对我朝的赤诚之心,亦尚未明朗!”明岳听罢,颇为赞同,点头回曰:“吾儿所言甚是!为父已心中有数!”

门外脚步声渐近,智父迎面而至,明岳疾步朝前相迎,问:“不知智父深夜到访,所谓何时?”智父鞠躬而笑,对曰:“郐邑各码头的账簿我都给大人您送来了,您请过目!”话落,智父从袖口中掏出三本薄薄的账簿,上面的官印十分显眼。智父续曰:“账簿上悉数记载了多年以来郐邑通商诸国行家,臣希望此物能对司郎大人的新策布施有所帮助!”明岳十分欣喜,连连称赞,一边吩咐宫人奉茶,一边领智父入内下座,共同商议。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两个时辰已过,智父拜别明岳匆匆离去。策马扬鞭之际,智父满心开怀,他的每一步,都计算得如此精确,不可能出错。而今明岳已心向于他,看来他心中图谋之事,指日可待!

子懿借着月色静静翻看司簿送来的账簿,忽而忆起故人。筹大哥……子懿直接挑出角寨码头的账簿,仔细翻阅着,边看着,便愈发觉着这账簿甚是陌生。这账簿记载的行家数量与营生行当竟与他从前在筹府查账时所看的大不相同!看来要去故地重游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