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玩笑,我这不是来了?”
沈翯淡淡一笑,同府主人——也就是跟自己时间最长的副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哥,咱家来人了?”
一位少年啷哩啷当地迎面走了过来,向来人敬了礼。
“你怎么出来了?”
副将皱眉道。
“哥,那我为啥不能出来?难不成打搅你们谈话了?”
少年眯了眯眼,咧着嘴说道:
“若是如此,我先给哥道个歉。哥,今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不外出游玩一番那是真是可惜!尤其我还听说常乐酒楼上了新菜,啧啧,老远就闻着香气儿了。”
少年感叹道,情不自禁地摇起了头,而手上却拍拍钱袋,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副将二话不说,掰过他手往里塞了几两银子,然后摆着手轰走了弟弟。
“滚吧,记得早些回来!”
“让您见笑了,我这弟弟就好和那些狐朋狗友四处鬼混。”副将转过身憨憨一笑。
“你就这样对你亲弟弟?”
沈翯反问道,想着这怎么还“轰人”呢?
“啊?您的意思是,难不成还得像招呼祖宗那样对他?您可不知道,这兔崽子都快成年了还一事无成,到时候连媳妇都娶不回来!”副将悔恨道,恨不得把他抓过来家法伺候。
“你不担心他出意外?”
沈翯再次疑惑道。
“诶哟,他别祸害别人就成。他这‘小霸王’的名声还怪响的,一般来说没人会动他。”
沈翯见状也失了兴趣,随便找了借口准备告辞,而这边副将夫人姗姗来迟。
“实在对不住,沈将军。老爷吩咐了要备饭,咱现在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您二位上座了。”
“您看,好不容易来一回,尝过内人的饭再走吧。”
餐桌上,沈翯见副将夫人偷偷给副将夹菜,还备好手巾擦拭副将嘴角,他仿佛受到了刺激般匆匆吃完饭告辞。
“我记起家里还有人等着呢,就先告辞了。令夫人手艺着实不错,怪不得你近日发福了。”
副将脸上又红了几分,叫自己夫人掩面直笑。
“那您慢走啊,有空常来!诶,您刚刚是说家里有人等是指......!”
副将送到门口才意识到刚刚那话里的意思,瞪大眼一副吃惊的样子。副将夫人搀着夫君,说道:
“这么些年了,将军可也算找到体己人了。”
沈翯脸上只是笑,也没回答,微微颔首便骑马走远。
副将啧啧感慨,没想到这小沈将军竟有了心上人,那可比铁树开花还难得。
沈翯被副将和副将夫人那副恩爱模样深深刺激一番,又想到金炎与自己划清界限,心中更是难受了。
“哎。”
这叹气在黄昏显得孤寂,连晚霞都不忍心嘲笑。
......
“什么?你要搬过来!”
沈翯闻声遽尔回头,手上来不及藏好绢纸,竟掉地上一张。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那时沈翯刚刚回了府,得知金炎几个时辰前就离府,心中愈发苦闷,唯有回到屋内借画聊以慰藉了。
他现在对两人的关系有些定位不清,细想也只是徒增烦恼,倒不如先冷静几天反省内心再说吧。
谁知这刚坐下来没一会儿,意外之喜就来了,惊得他连画作都忘了捡。
金炎上前几步拾起,粗略看了番又归还沈翯。
“收这些作甚,不如我给你画几幅来?”
沈翯这边还没回神,金炎便自觉的坐下来执笔画了起来,画的是那日两人初见时一身红披风、威风凛凛的小沈将军。
......
“可否满意?”
沈翯爱不释手的将画裱起来挂到墙上后,领着人到了西院。
金炎四处逛了逛,回道:
“甚好,你可是用心了。”
“那可不是,我早就......”
沈翯差点说漏了嘴,急忙又道。
“你与我讲过你儿时的住处,我想你应当喜欢这样,便如此布置了。”
金炎点点头,微一欠身以示感谢,随后竟是莞尔一笑。
莞尔一笑,嫣然无方......
沈翯怔住,呐呐道:
“那就好,那就好。”
“我今日去见天子了,你也知道我来本朝是何目的。”
沈翯正高兴呢,听金炎这样“说”道,心中又打起鼓来:
“我不介意你......”
“不是,你继续听着。我找天子说了说,我想着,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了。”
“你是说......”
金炎腼腆的点点头,双颊白里透粉。
“啊呀!你怎的与他说了!要知这事干系甚多,天子若是怪罪下来又如何是好!!”
沈翯急火攻心,在院中不安的踱步。
“我这不也回来了?”
“官家心思深沉,你可真是的!”
金炎在石凳上坐着,见沈翯气着,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背给他顺顺气。
沈翯被这动作惊住,金炎亦是。
“罢了,以后再议吧。”
沈翯红了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金炎悄悄比划道:
“我也不是个蠢的,放心吧。你要是气,不如一会儿打一场?”
沈翯抿抿嘴,闷闷地点点头。
“那我们一会儿再去?这画还差几笔。”
这样说着,金炎在纸的一隅用墨勾勒个小人儿出来。
那小人嘟着嘴、气哄哄的,唯有两个脸蛋儿红彤彤的。
画好后,金炎拿着画递到沈翯面前,不料被一阵强风抢了去。
两人的视线随着那画飘远,又不由的转头看向对方。
视线正好碰撞在一起,回头的频率竟是一致。
“就让它飘吧,再画一张也无妨。”
金炎这样说道,又提起了笔。
这一回,不光有个赌气的小儿,身边还站了一个。另一个倒是温润的很,伸出手给那小儿递了一枝花。
“我同你说过蒲公英,这花倒是有趣的很,风一吹,花种便飘向远处,然后入地生芽。我甚爱之......纵使风吹雨打,总能落地生根,不论何处亦是。”
“顽强不息,不为外物所移。”
沈翯如此评价道,心想趁着花园还有处空地,种它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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