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所制的官衣和吏部的官样文书直接送至丞相府中。
张勋阳非要叫林冼和李子继换上官衣。一脸期待模样,让林冼和李子继无法去拒绝。
大端朝的官衣按照黑红分别。四品以下皆为黑衣,四品以上皆着绯衣,绣灵兽仙鹤于其上,脚踏祥云,仙鹤驾云而起。四品下配带银腰带,四品以上佩戴金腰带。
李子继和林冼皆为四品以下,着黑衣。
李子继穿上这黑衣倒是显得人高马大的雄伟英姿。倒是一向穿惯了似雪白衣的林冼,忽然身穿一身黑衣,看起来到有些异样奇怪。
李子继也忍不住小声吐槽了句:“还不如白衣服穿着好看。”
林冼循规蹈矩地系好腰带,对吐槽自己的李子继说道:“这是官衣。形制如此,礼数不可变。”
“不知道亦之你穿红衣服会不会好看些。”李子继笑着说道,看着一身黑衣的林冼,配上那眉间一点红,总觉得不太习惯。
白衣配红痣,他都看了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咱们现在还只是四品以下的官吏。叔拓你可真是想的长远。”林冼笑道,不过心里还是对于那一身绯衣很是向往。毕竟也只有在那样的官位之上,才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反正我肯定会看到亦之你一身红衣的模样。”李子继说道,笑得一脸灿烂。
“那你也会的!”林冼道。
李子继拍拍胸脯,“那是当然!我还是有些本事的!”
林冼不说话地笑笑,眼角眉梢都是从心底来的喜悦。
“我说真的!”李子继放大声响。
“知道知道,叔拓你有本事,不是李叔叔说的那些什么没脑子的东西。”林冼恶趣味地打趣道。
李子继见林冼取笑自己,觉得真的是金丝雀翅膀变硬了,都变成会抓人的大鸟了。
李子继鼓气说道:“亦之,真的学坏了。”
“不是叔拓你说的,要圆滑世故么?”林冼眨眼道,以彼之语还之。
李子继微微皱眉,鼓着腮帮子道:“服了你了。”
林冼又是浅浅的笑,不深不浅,激起些许的和煦。
李子继觉得自己算是败在这林冼棉花一般柔软的笑容上了,心想:算了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去争执,难得林冼这般心情好,让着他点儿吧。哎,我可真是个大度的大好人。
林冼轻轻拍拍李子继,道:“走吧,丞相可能都等急了。咱们俩个在这里这么久了。”
李子继回过神来,有些呆呆的点点头,回道:“好,走走走。”
林冼又是笑笑,心想:看来李子继也有不是很精明的时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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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勋阳心里很是激动,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带着自家十六岁的儿子上战场打仗一样。
张勋阳对于林冼和李子继二人是打心眼里喜爱疼惜的。他疼惜大端的人才,好容易给自己遇见了两个,生怕二人心里有些什么,觉得自己是个丞相,家里也是世家,官大压人,虚心为伴。
张勋阳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无比的重要。在战场上,信任更是关乎到生死的,他从来都以心比心,用心待人。
在战场上的那些年,他的麾下有着数不尽对他无比信任的将士,个个都是为国尽忠的大丈夫。
可回到了长安城这个庙堂之上,却是再难得找着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来。这里没有沙场上的黄沙催人老,却不觉的让人心变老,筑起高高的围墙,舍不得放人进来。
见到一身官衣的林冼和李子继,张勋阳感叹道:“真是少年才俊啊!”
李子继笑着回道:“多谢丞相夸赞。”
林冼也有些羞涩,问道:“明日是否就要去任职?”
张勋阳知道这官场上有着多多的规矩,那些他不怎么喜欢的规矩,不得不去顾及的规矩。
可这些规矩,确实需要先给林冼和李子继说说,免得到时候有人故意使绊子。
张勋阳想了想,回答道:“明日你们就要去任职,也要搬离这里。你们的官邸都部署在各自的地方,林冼的长安县丞府衙在西北坊,李子继身为兵部从事住在兵部的后院内,那里离皇宫也近。以后啊,你们和我这老头子可就离的远了。”
李子继知道张勋阳对他和林冼皆是真心以待,而且也没有官架子,像是忘年之交般。他道:“若是无事来访,还望丞相大人不要闭门啊。”
张勋阳也喜李子继这人,听他说话总是觉得心里舒坦。
张勋阳客气地回道:“那肯定啊!巴不得你们俩多来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呢!”
李子继知道张勋阳是个爽朗的人,怎么和他说话最好。他笑道:“丞相大人日理万机,我们俩个怕不是多多打扰?到时候自己职位之事没做出个什么名堂,还耽误了丞相大人。”
张勋阳笑着道:“那你们俩可要好好干事。你们俩在这朝堂上,可明摆着是我的人。”
李子继笑笑点头,“那是当然,一定尽心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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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冼和李子继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张勋阳这边的人,连这官衣都直接送至丞相府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张勋阳对于林冼和李子继的“格外关照”。
就连这次春闱的第一,说不定张勋阳还从中做了手脚呢。
还有这太傅之位的戏说,也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感叹林冼这人究竟是何等的大才大德,得到丞相大人的如此力荐;有人则是质疑林冼的真才实学,不免心中鄙夷,怕不是攀上权贵。
人言总是如此,一件事情,无论刚开始多么的热闹非凡,渐渐地总会被另一件事情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