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刘义如何抉择?
“众爱卿何意?”
众大臣怎敢发言,这般连皇帝都难以抉择的事情,怎么敢发言作出决断。
“嫁公主?还是舍将军?”
“陛下……臣觉得,还是问问公主意见吧。”
刘义看向匍匐在地看不清模样的一大臣,说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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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战败消息才至刘义耳中,随后便是全长安人尽皆知。
沸沸扬扬的讨论席卷整个长安城,那个“杀神”张彻大将军,竟也有马失前蹄之时。
“张将军。”林冼端起茶盏,这名字甚是熟悉,他在脑子里想了想,震惊的瞪大眼睛看向刘祯,“张丞相的养子?”
刘祯笑,“是。”
林冼叹道:“战败了吗?”心里无尽的忧伤。
刘祯道:“人无完人。即使是‘杀神’,其实他也是个人。”
“戎狄这次和亲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林冼道,“长安城又有大事发生。”
刘祯却不像林冼这般担忧,他勾起嘴角看着忧心忡忡的林冼,道:“先生如今在这长安城里,我俩就是这闲云野鹤之人。无官无职,怎么去做事?”
林冼道:“这步棋,走的太稳。”
刘祯道:“也走的太慢。”
林冼抬眸看向刘祯。少年的眼眸里尽是看不透的意味,那稍微勾起嘴角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深沉。
这条路,林冼和刘祯只能携手而行。命运和暗中的推手都将他二人捆在一起,在这条路上,注定无法分离。
林冼问道:“子洛。如今这长安城中有几位尚未婚配的公主?”
刘祯道:“一位。只一位!”
林冼问道:“谁?”
“十妹妹,刘玉烟。”
那个舞刀弄枪的十妹妹。总是在张勋阳教授刘祯剑法的时候偷看的十妹妹。
刘祯摇摇头,道:“她不会去的。”
林冼疑惑地看着刘祯,希望他解释一下。
刘祯心邻神会,解释道:“刚烈如野马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听从这些。”刘祯说罢,脸上一笑。想起来那个身姿娇小却要拿着□□挥舞的十妹妹。
“可是张将军……”
刘祯暗了眸子。
张彻是大端朝最为闪耀的将军,是大端朝安定的堡垒。他是大端朝舍弃不下的“杀神”。
刘祯道:“难啊。”
刘祯伸手摸了摸林冼的脸,“这件事儿先生就不要操心过急。还得看父皇和十妹妹怎么说。”
林冼被刘祯莫名奇妙的摸了脸,玉面忽的红润起来。
刘祯看出来了,面上歉意的笑笑,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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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烟和刘义坐在一圆桌前。
桌上放着北部戎狄的求亲书。
“父皇……”
刘玉烟喊到刘义,眼中噙着泪水。
“是否我这一去,就能够换回来三哥哥?”
刘义威声道:“他不是刘家人!他姓张!”
“他就是三哥哥!就是我的三哥哥!只是你们不承认他罢了,只是你们不想承认他是四皇叔的三儿子!”
刘玉烟吼道,眼泪模糊了视野,全然不顾一国公主的端庄贤淑,她一闭上眼,泪水就无声地滑落。
即使所有的人都把他当做是张丞相的养子张彻大将军。可是刘玉烟却只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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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教我耍枪吧!”刘玉烟蹦蹦跳跳地对张彻说道。
张彻还未带上那下人的阎罗面具,白发红瞳却也吓人得紧。可是刘玉烟好似不害怕,一个劲的欢喜,像是一只春日里的小麻雀。
张彻可没刘玉烟那般的欢喜,他不冷不热地说道:“公主殿下,您又翻墙出宫。我这就让人送您回宫。”
“三哥!求你了!教教我吧!宫里他们都不让我碰这些东西!非要逼着我学什么琴棋书画。”刘玉烟伸出手,想要拉住张彻的胳膊,可是张彻却是后退一步,拉开他二人彼此之间的距离。
张彻一拱手行礼,道:“君臣有别,臣受不起殿下这个称呼。”
“你本来就是我家里人啊!有什么受的起受不起的嘛!”刘玉烟笑着看着张彻,这个长的虽然有些奇怪的哥哥。
她虽然弄不明白为何明明这人是四皇叔的三儿子,却要姓张,要被外人称作是张伯的养子。
刘玉烟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三哥哥为何四皇叔就不愿意承认呢?为何刘家人就无法接受他呢?
张彻被刘玉烟的话提起往事来,无尽的怒火在他的胸膛燃烧,他那浴血的红瞳也狠烈起来,他冷眼道:“我姓张!我是张家人!不是你刘家人!”
手中的银枪划过,风起枝落,飘到那曲塘水面上,随着水波流动。
刘玉烟被张彻吓到不敢说话。
张彻拿着枪,斜眼看着刘玉烟问道:“还不走吗?”
刘玉烟被吓得呆住不敢动弹,她眨眨眼,看向怒气的张彻一眼,还是战战兢兢的跑离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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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长大了些的刘玉烟明白了,明白为何张彻那般怒气,那么恨意。
他是四皇叔和一个不知名胡姬的儿子,自打出生便是白发红瞳,吓得四皇叔大叫:妖物妖物!
恨极了一向得宠的胡姬的四王妃更是借此发挥,想要直接把还在襁褓中的张彻和胡姬两母子杀掉。
可是向来妖冶温顺的胡姬却像一只母狼一般护着自己的孩子,在刚生完孩子的时候便死死的守护着自己的儿子。
这般皇家秘事丑闻,怎可多传。最好是尽快解决为妙。
张勋阳当时沙场受伤回京,一个人未娶妻未有子,便向刘义说明收养这孩子。
从此,刘家人心照不宣的遗忘了这位皇家之子,只道是张勋阳收养了一个异相之子。
这就是皇家,永远圣尊无比的皇家。
所以他会恨吧。所以他才那么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刘玉烟多想再见一面张彻。可是她是待字闺中的公主,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几时能见?
不知期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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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去,真能回来?”
刘玉烟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流泪不止,小巧的鼻子红彤彤的染了胭脂,不断抽泣。
她看着刘义,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是的。玉烟。”
刘义又怎么忍心自己的女儿前去那蛮荒之地。她是尊贵的大端公主,她本该千挑万选一个心仪的驸马,过完自己美满的后半生。
可如今,她一个十多岁的女子却要背负起这般的重任。
“那就好。”
刘玉烟笑,用衣袖擦拭去脸上的泪水。
那日相府浅荷塘,好似流光落碧汤。
刘玉烟透过小轩窗瞧见了那个张伯府中雪发飘然舞枪的张彻,便打心眼里想着,一辈子都叫他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