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
凡溪听着极其不规律的巨响,大脑有些混乱。
她气喘地很急,但她还是放低了声音。
她不怕噬魂兽,对付石蛇也有她自己的一套,虽说不能将石蛇彻底杀死,但全身而退却是可以的,可是她很怕那些恶心的蠕虫。
那些蠕虫巨大的身体随便向哪一压,那就成了一片废墟,皱巴巴的皮肤分泌者毒液,人只要沾到一点就会被腐蚀。
那些其实还好,凡溪怕的,是它恶心的身躯。
她从小就怕那些花花绿绿的蠕虫,长大后虽然能克制住一点,但每次看到,都会觉得恶心难受,头皮发麻。
“确定了,”一旁的杜筱低声说,“和当时在肖肖家看到的怪物是同一种。”
“但我不太相信是阵的问题。”凡溪警惕着外面的动静,“可目前只有这一种可能。”
可是……为什么那东西能破了云一酒的封印?
云一酒绝对不是江湖上那种一抓一大把的“高手”,更何况那可是招摇国的封印,为什么那东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冲破他的阵?
杜筱闭上眼,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地上。
凡溪没有出声,生怕打扰了她。
“坏消息。”杜筱脸色苍白,“两只噬魂兽,石蛇紧跟,这是从四点钟方向来的,巨虫是六点钟,应该是一只,还有……不明物种,应该是那种怪物。”
她们现在藏身的地方是凡溪家。现在只有这一条街的楼算是最完好的,因为凡廉每次回来都会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来保护这片区域。
“你说……我们能逃得出去吗?”凡溪问。
“不大可能。”杜筱说,“连护卫队和大将军都牺牲了,我们两个,一个天赋没开,一个只会乱分析,概率不大。”
“还有一个傀儡。”凡溪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安蓝。傀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它纹丝不动地站在一旁,等着凡溪下命令。
“安蓝,你觉得呢?”凡溪问。
傀儡想了想,看向窗外。
“往下走,”它说,“虽然可能碰到巨虫,不过杜小姐的感应能帮你们躲开,石蛇感受不到地底的气息,噬魂兽也不擅长地下行动,怪物……不明。”
凡溪思考着这个方案,要是没有怪物,她就会立刻按照安蓝说的去做。
她讨厌怪物,但又无可奈何。
肖肖和肖目,还有她最依赖的安蓝,都死在了怪物的手里,而这些事,还是上个月的事情。
别人的十六岁是伴随着获得天赋的喜悦中度过,她和杜筱却是在噩梦中度过。
更奇怪的是,杜筱的天赋出来了,她却没有。
在十六岁天赋没有出现的极光国人,从古至今能有几个?
要是没记错的话,加上她一共是四个。
“小溪,”杜筱的手不自主地抖了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凡溪皱起了眉头,“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我没感觉到……才是最可怕的啊。”杜筱苦笑,“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冷了一点?”
凡溪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掌心一片刺骨的冰冷。
“我的感应告诉我,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让这里冷下来的东西。”杜筱说着,用下巴点了点桌上早已凝成冰的水,“即使旭城最冷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凝成冰吧?况且现在才刚刚入冬,上个月下雪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冷。”
凡溪倏地看向杜筱。
“现在才刚刚入冬,”凡溪轻声说,“那为什么……上个月就下雪了?”
“所以……你的意思……”杜筱说着,突然低声喊了一句,“糟了。”
“可是要是真的是怪物,”凡溪说,“那你……”
杜筱一把抓起凡溪,飞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杜筱脸色煞白,“我感应到的,是怪物……只是这怪物,似乎不是我们想象地那样。”
“什么意思?”凡溪虽说没听懂,但也知道此刻大事不好,她飞快地向安蓝做了一个手势,安蓝会意,立刻上前准备打开门。
“我感应到的,是物种的心,也就是他们的生命点,”杜筱一边走向门,一边解释到,“可要是这种怪物……”
“后退!”安蓝突然大喊了一声,杜筱和凡溪没反应过来,安蓝就立刻上前护在她们前面。
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门被一股蛮力冲破了。
一个奇丑无比的大脑袋从门外缓缓伸进来。
排布不均的红色眼睛,形状诡异的嘴,还有那不知多少长的脖子,比当时在肖肖家看到的怪物还恐怖。
“可要是这种怪物……身体和生命点相隔地很远呢?”杜筱看着还在挤进的头,声音颤抖着补完了剩下的话,“比如……脖子能无限延伸的那种怪物。”
“蔺琼?”煮杨伸手在蔺琼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什么,”蔺琼回过神,将手中的牌全部亮出,“我赢了。”
煮杨:“……你刚刚真的在发呆吗?”
“算是吧,”蔺琼笑笑,“还来?”
“不来了。”煮杨坚定地说,他飞快地将散乱的牌收好,“对了,你知不知道旭城的事?”
“旭城?”蔺琼说,“北方的,极光国的地,怎么了?”
“我估计这次旭城要完了。”煮杨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记得旭城不是第一次了吧?旭城虽说算是个安全的地方,但要是真乱起来可真是麻烦。”
“嗯,”蔺琼点点头,“各大妖兽汇集区,能不麻烦吗?”
“所以我说啊,尉迟栖这次去也是白去,”呈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虽说还有一个冷邵,但还是太吃力了。”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冷邵?”蔺琼问,“哪一层的?”
“第三层。”呈竖有些意外,“蔺琼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很……需要我知道吗?”蔺琼问。
呈竖很认真地想了想:“不需要。”
接着他又说:“要是冷邵没那一身病,现在这个顶层的位置,就有的争了。”
蔺琼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信息,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就心不在焉地听着呈竖讲。
“不过再厉害也没有用啊,”煮杨说,“尉迟栖他们才几个人?连守城将军都没了,他们能救几……”
“等一下,”蔺琼倏地站起身,“你说的是旭城?尉迟栖……和那个什么冷邵过去了?守城将军怎么了?”
煮杨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守城将军据说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击毙命了,护卫队……”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到蔺琼低骂了一声。
“午卓呢?”蔺琼问。
呈竖说:“底层,一会儿上来,你等一下就好。”
“不用,”蔺琼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呈竖还没说什么,蔺琼就没影了。
刚从楼梯口进来的霍伊呆呆地看着蔺琼消失的方向,转头问呈竖和煮杨:“出什么事了?蔺琼怎么这么急?”
“去找午卓。”呈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找午卓?用得着……直接跳下去吗?”煮杨站的位置靠楼梯口更近,所以能清楚地看到蔺琼的那一纵身。
呈竖又是一声叹气。
“旭城,保不住了。”呈竖说。
急促的脚步声和细小的说话声让准备入睡的云一酒再次睁开了眼。
“到了,”门外传来了白衣的声音。
云一酒叹了一口气,没等他们推开门,就先把门打开了。
外面的人明显愣了愣。
云一酒看着白衣和他身边的凡廉,颇为意外,“凡廉?出什么事了?”
“旭城又出事了,”凡廉急促地说,“四大凶兽出现三个,还有黑圣制造的怪物,城里的人已经死了一半,听说尉迟栖已经到那里了。”
云一酒听到黑圣的时候就彻底清醒了:“黑圣?我不是封印住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四个时辰前,旭城被结界隔离了,就连护卫队都没办法发出求救消息,”凡廉说,“魂塔最先接到消息,因为守护铃能勉强突破那个结界,不过现在守护铃也没办法了。要不是凡溪她传音给我,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估计这事现在连极光国都不知道。”
“等一下,”云一酒暂时搁下了上一个疑惑点,“为什么凡溪能传音给你?”
“这家伙奇怪的地方多着呢。”凡廉早就习以为常了。
云一酒不再纠结。
突然他看向凡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