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祉知道，秦珩不是对飞升至大世界成为仙君没有向往，而是不愿与他了结因果，不愿他油尽灯枯之后身殒于宸极，或者立地成佛——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

此心之坚决，毫无遮掩地体现在黑雾对他的排斥上。

所以此刻，他纵有万般能耐，也只能被决绝地挡在黑雾之外。

情势危急，明祉焦急之下，竟生出了恍惚之感——他还能怎么办？

为今之计，似乎只剩下“至死方休”的“共生魂契”，或许还能有所作用……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能感觉到，秦珩的魔念快要忍耐不住破体而出、肆意残杀的欲望了……

黑水之上，黑云罩顶，半空中锦衣男子体内开始溢出黑红黑红的凶戾之气，且一刻不停地多了起来。

那些没被秦珩发疯吓得逃跑的高阶修士抱团停留在重明海域的边缘。

眼见着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黑红色的凶戾之气便多到强势地夺人眼球，众人只觉得，好似整个天地都在昭示着“不详”。

宸极危矣！

识海之外，明祉猛地一睁眼移开眉心，发现自己几乎被凶戾之气包围了。

这是秦珩在逼他放手。

“秦珩……”

明祉从未想过，真到了与秦珩生死诀别的这一刻，他竟然会想哭。

“阿珩……”

明祉终于松开了手，他抬手轻触秦珩的脸，食指描摹着秦珩的眉眼。

“我已不知，除去这条命，还剩什么能唤醒你。”

他终于忍不住双眼泛红，眼睛湿得像是要落泪。

“如今想来，若非我强迫你拜师，你也许根本不会对我动心……”

他想起初遇那时，又小又瘦的秦珩冷着脸拒绝他“别有居心”的示好，他却不肯放弃，还做出“我只会有你一个徒弟”这样的承诺。

他与秦珩的相处渐渐乱了宗法伦常，越了界限，或许有多半都该归咎于这个“唯一”，他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啊！

“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身为师尊，却“诱”你步入歧途；

想助你成仙，却一再“逼”得你入魔；

就连你心之所“悦”，我都只会拒绝……

“你醒来，为我送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