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赶出了越荒山,还不让我留幅画做个念想?”
“不是,不是……”地锦连忙解释“我是觉得,这幅画怪好看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画一幅,我好拿回越荒山……”地锦满脸期待,曲沃满脸笑意,只轻轻吐出一句“不能。”
地锦脸顿时垮了下去“不给就不给,小气鬼。”地锦小声腹诽。
曲沃瞥了地锦一眼,在一片杂乱中辟了张方凳坐下,对一片狼藉视若无睹,淡然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是说仙魔殊途往后不得相见了,这才多久,想我都追到我魔宫来了?”
地锦白了曲沃一眼“我只是想看看促织锦而已。”
“怎的你对促织锦这般上心,可是衣裳不够穿了?”
地锦静默不语了,曲沃看着她沉默,便幽幽地说“其实世间还有一件促织锦织成的衣裳,比群姚帝君往日穿的促织锦,还要华美许多。”
地锦来了兴致,但又想起曾向曲沃打听促织锦时,曲沃不正经的模样,便没好气“又是你夫人的衣裳是吧?”
曲沃却肃然正色,全然不像在开玩笑“是群姚帝君当年的嫁衣。”
地锦诧异,曲沃拿起茶盏抿了一抿,并不理会地锦的惊愕,接着说“是司尘帝君亲自到促织族定下的,当年促织族族长定下了两个式样,司尘帝君带走了其中一套,剩下一套,便留在了促织族的禁地中。只可惜,群姚帝君……”
地锦将倒在地上的方凳搬了起来,乖乖地坐到曲沃身旁,听他继续讲。
“也是怪天界神族的人太矫情,活了万把年连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清,好不容易弄清了还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这一躲藏,心尖尖上的人可就没了。”
地锦心有不忿,觉得得替天族鸣不平。
“神族和天界也不尽然的。你们魔族没那么多礼数规矩,但天族天规森严,只有天生仙骨的神仙或者修成上仙,方能去尘世历情劫。即便是兰芯上神天生仙骨,也是修习几万年才能飞升上神,纵是如此,尚不能与因合帝君比肩,像我这等本是妖身的小仙,能修得仙骨已经是造化,自是没有机缘参悟七情六欲的。在魔尊郡渠替了群姚帝君的一注心祭天后,魔族仙界才有了那么一些往来,天族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惹出什么祸患便不予追究。从前私下接触魔族的人都是触犯天规,要像如今这样和你一块儿说话,被发现了,不知道要被扔几回诛仙台呢。”
曲沃却不以为然“你可少往自己身上揽,我说的是三十三重天的几位帝君。凭他们的尊位,便是从我魔族掳了一位女子去神宫做了夫人,这天地间又有何人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天天记挂着天下苍生,却连心爱的女子都守护不了,一人长眠,万年孤寂,我看也是活该。”
地锦不说话了,觉得似乎是这么个理,她这等小仙被天规束着也就罢了,可神族凌驾于仙族之上,何以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曲沃见地锦耷拉着脑袋,便顺手摸了摸地锦的头,一改沉痛,和颜悦色十分认真地嘱咐:“你要好生修习,修习到可以无视所有天规,到魔宫来给我做夫人。”
地锦一个侧目,啪地一声打掉了挠着自己脑袋的爪子,起身一脚就将曲沃的凳子踢翻,曲沃一个不防备,摔倒在地,地锦还想再加上一脚,却听得环佩叮当的声音越来越近,“参见大殿下”,众人行礼的声音此起彼伏。
曲沃笑了,起身,拂了拂下裳“快走吧,晚了你可真得被天界礼法,好生规束了。”
地锦欲从正门出去,曲沃拉着她脖颈后的衣裳,指了指后殿,地锦心领神会,转身便溜。
地锦这边刚溜出去,曲沃寝殿正门便被一脚踹开。
曲沃倒无半点惊异,又坐了下去。
来人环顾四周,除了满目狼藉,也没见着其他身影,便吩咐身后的侍从先退下。
“王兄,你不过是来一趟我殿中,阵仗这般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将我捉了去呢。”
魔界大殿下有冥绕着被翻得一团乱的书典木柜踱步,皱着眉头嗅了嗅,复又转身“我看你是该被捉去了,往日你在妖族小打小闹我不曾说你,如今你竟然放肆到带着仙族的人,闯促织禁地了。”
曲沃轻声笑了笑,并不答话。
“你若真与天族有何往来,行事低调些,真有什么我还能替你遮掩过去,如今倒好,一干人都看着,你就这么招摇?你是我魔族的二皇子,魔族定会保全你,但那天族仙子,你当天族会像父君与我护着你一般,护着她吗?”
曲沃放声大笑,似在听笑话,眼睛斜斜瞥向有冥“王兄,你倒是低调,你看凡界的徐三小姐,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