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1 / 2)情人首页

自从张家小院子里的那次奇遇之后,梁镜就再也没有见过穿着白色宽松衬衣、高高瘦瘦的小姐姐了。

张家的那堵高高的围墙在带给她神秘感的同时,也给予了她深深的恐惧感。

尤其在回去做了几次噩梦之后,连那抹白衣也变得模模糊糊,在记忆中慢慢消退了。

与此同时,看似平静的张家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深居简出的女主人病逝,接着茶庄的男主人迎娶新人,次年便传出产子的喜讯,庄子里的各家各户整灯结彩,庆祝张家后继有人。

这一年,梁镜九岁,长得比小时更加精致漂亮,也越发不得梁奶奶的喜欢,张家小儿子的满月宴,梁奶奶让梁镜和梁母看家,领着刚会走路的梁锋去吃酒席。

梁镜气鼓鼓地坐在门口生闷气,梁母透过厨房窗户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炒菜时多打了两颗鸡蛋。

其实若干年后梁镜再回忆起这一时刻,对她来说,这一天绝对是平淡到需要努力回忆才能回想起来的一天。

可那时她还很天真活泼,还会因为奶奶和弟弟不在家,她可以一个人多玩一会儿,也不必听奶奶的谩骂而高兴。

晚上梁奶奶带着小梁锋回来,梁镜已经吃过饭,正趴在小床上睡觉。

这时梁父被工人急忙叫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梁镜已经睡过一觉,下床起夜时,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

她揉着眼睛扒门框看了一眼,梁父背对门,但她还是从缝隙中看到梁母和梁奶奶坐在一起。

梁奶奶像是在数钱,一脸高兴,“工长给钱就是大方,以后这事你要抢着干!”

梁父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这有什么可抢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救人要紧,听说医生要是晚到一会儿,那孩子都没气了?”

梁母在一旁惊讶道:“这么严重?”

梁父点点头,“人都在前院吃酒,都没发现她,十几岁的孩子也不爱说话,在后院发起高烧,人都快不行了。”

梁母手里还织着毛衣,听到这手里的动作直接停了,“那孩子我也见过,长得多俊俏,就是挺瘦的,当妈的去了,管事的爹还在外地,家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也是可怜。”

梁奶奶在一旁插嘴道:“啧!可怜啥!她爸不又娶个新老婆吗?”她晃了晃手里的钞票,说:“这都哪来的?不就人家给的,就你俩操心!”

梁父梁母看了她一眼,都没再说话。

梁奶奶将钱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继续道:“要我说这闺女就是没福分,她弟弟满月,她就病成这样,大喜的日子里这么折腾,以后也不是消停人儿,我看呐,这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再怎么霍霍,这茶庄子以后也都是那小儿子的。”

梁镜在这个过程一直静静听着,听奶奶说到最后一句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刚好看见奶奶往她的方向望过来,她吓了一跳,猛地缩回身子,蹑手蹑脚地爬回自己的小床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奶奶发现了她,刚才那些话也像是说给她听的。

庄家的满月席办得风火,可第二天还是出了事。

连夜赶回来的男主人在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摔下山路,

说来也奇怪,张家产业丰厚,茶庄的实力在祈城也绝对是称得上名号的,可偏偏这位张家的男主人并不像一般商人,他很少插手家族事务,就算是偶尔去外地收购些古董,也都是打着出差的旗号。

可这样一位还不到四十岁的男人,生前在外面的时光多过家里,却在最后的时刻,死在回家的路上。

深秋萧瑟晚来急,早晨却是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

凑热闹的工人都去了张家的大院子,梁镜个子矮,垫着门槛往篱墙望去,昨天傍晚火红的灯笼已经被拆下来,却又连夜挂上白绸缎,无端透漏着诡异。

梁镜站在风头处吹了一会儿风,有些大一点的孩子成群结队的跑过去,梁镜也跟了上去。

她刚睡醒,意识还没清醒,只觉得头重脚轻的,像个无意识的傀儡一样,脚步一深一浅。

果然张家的院子已经围着一圈的人,人声嘈杂,难以听到真正的声音。

深秋天气湿气重,梁镜跟在大人后面站了很久,久到有人喊她,她才回过神。

其实梁镜心里一直在想,昨天夜里,那个她家里人都在谈论的生病的女孩,今天就没了父亲。

她忽然联想到自己的父亲。

虽然父亲并不是很宠爱她,但至少对她也不错,偶尔还会给她带糖果回来,证明父亲心里还是想着她的。

可那个女孩是不是再也没有人挂念她了呢?

梁镜回去时脚步还有些虚浮,进屋更是接二连三地打喷嚏,梁母看见她穿个衬衣就跑出去,吓了一跳,连忙给她找衣服穿上,一面念叨,“啥时候跑出去的?啊!怎么还穿这么薄!冻病了可有你受的!”

梁母一说,梁镜才忽然觉得冷,她缩着肩膀,“嗒嗒嗒”的跑回小房间。

梁奶奶随后跟着进屋,水还没喝一口就噼里啪啦地一顿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夜里他家大姑娘生病,东家白天就出事了,这是克父,大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