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月正想着夏筱萱口中的奶奶。
在原身的记忆中,不少是关于这位奶奶的。
她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走吧。”
“去哪?”
“去看看奶奶。”
出了厅堂,夏静月问了来掌灯的丫鬟,问清楚了夏府老太太的位置,又叫了一个丫鬟带她们前去。
方才厅堂之事,夏静月与夏哲翰、梅氏的对峙,使得下人们明白这位大姐不是好拿捏的,是个厉害的角色。饶名,树的影,因此夏静月叫人带路,那被叫到的丫鬟不敢推委,乖乖地领着她们往后院的那处院子走去。
夏家老太太住在夏府后面的松鹤堂,领路的丫鬟带着夏静月去到时,松鹤堂的大丫鬟香梅从里面走了出来。
香梅是个长得一团和气的丫鬟,年方十六,脸蛋圆圆的,身材也圆润润的透着喜气,据老太太挑人伺候时,第一眼就看中了香梅,这姑娘看上去就是个有福气的。
香梅已从下面的丫鬟口中知道了夏静月的事,见夏静月来了,脸上挂满甜美的笑容,亲自打了帘子请夏静月进来。“大姐来了,里面请。老太太还没睡醒呢,大姐远道而来,想是累了,先坐着喝口茶水缓缓吧。”
夏静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色,都全黑了,老太太还没有睡醒?
“老太太怎么了?”夏静月走了进去,问道。
松鹤堂内甚是宽敞,入门便见一座百宝格,百宝格上摆了不少古玩。从百宝格中间的圆门进去,便是内堂了。
内堂正上面放着一张红檀罗汉榻,左右是数张椅子茶几,墙上挂满字画。
香梅扶着夏静月在罗汉榻上坐下,又接过丫鬟奉上来的热茶,送到夏静月面前。“老太太入夏后身子就不在自在了,前些日子贪凉,多吃了两块西瓜,身子更不舒坦了。不过这两我看好些了,中午的时候老太太还跟奴婢们好一会儿的话,就是下午时觉得累了,要歇个午觉,才一直睡到现在。”
“都黑了,也该唤醒老太太,要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日夜颠倒对身子更不好。我去看看。”夏静月随手把茶碗搁在榻上的矮几上,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香梅连忙跟上去,引着夏静月往内室走,并低声:“实不相瞒,老太太自听到……乡下的大太太去了,就一直郁郁寡欢,连茶饭都少用了许多。这不,到了夏热得很,老太太心事重重又加上苦夏,一晚晚的睡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睡熟了,奴婢们也不敢惊扰了她老人家。不然的话奴婢一听到大姐回府了,早就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这几年可想念大姐了,前儿还这这么热,不知道大姐一个人在乡下怎么过,有没有被人欺负……”
夏静月默默听着,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暗暗叹了一口气。
在原身的记忆中,老太太非常疼爱夏静月,丝毫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老太太与刘氏的婆媳关系也非常好,就如亲生母女一样。
也正是如此,夏哲翰高中之后不敢做得太过份,不敢休妻,而让那梅氏委屈做了平妻。
五年前夏哲翰派人接老太太时,要不是老太太病得有点神智不清,没准刘氏与夏静月已跟着老太太一起进京了。
不过话回来,今见识到梅氏的心胸,当年刘氏与女儿要是进了京的话,不定更短命,早早被搓磨死了。
进入内室,夏静月的脚步放轻了。
因怕扰了老太太的睡眠,屋内只点了一盏豆大的灯,模模糊糊地只能看清屋内的大概。
屋内放了几盆冰,使得温度比外面低好了几度,凉快许多。老太太躺在床上,呼吸短促,睡眠间偶尔不安地抽搐了一下,睡得很不踏实。
香梅又点了两根蜡烛,举着烛台,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请夏静月坐下。
夏静月坐在床前的凳上,借着烛光细看老太太。
与原身的记忆比起来,老太太苍老了许多,脸色灰白灰白的,气色很不好。虽比起在乡下的时候胖了很多,也白了,但这胖明显是虚胖居多。
夏静月轻轻地将手伸入被里,将老太太的手摸出来,手指搭老太太的脉博上。
香梅看到夏静月的动作,惊讶得微张着嘴巴:敢情大姐懂医术?可她从未曾听老太太过呀。
良久,夏静月放开手指,沉思不语。
老太太的脉像有气血两虚之症,又因长时间没有睡好,有虚火之象。大毛病没有,毛病却不少,如果不好好地调理调理,长此下去,便会这个病刚治好了,那个病又染上了。
夏静月轻手轻脚地将老太太的手塞回被窝里,饶是如此,还是惊醒了睡得不踏实的老太太。
老太太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床前坐着一人,身量不似身边伺候的丫鬟,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香梅见老太太醒了,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坐起,“老太太,这是大姐,您一直牵挂着的大姐呀。”
“大姐?”老太太身体微微一颤,借着烛光,双眼试图看清面前的少女,“你、你是月儿丫头?”
“我……”夏静月面对激动的老太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些什么,该是还是不是?
老太太激动地伸手握住夏静月的手,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连声音都带着抑止不住的颤意:“你真是我那月儿丫头?”
香梅转身将屋内的烛火都点上了,一时间,屋内明亮了。
老太太盯着面前的少女,虽然五年不见了,但那轮廓,那眉眼,三分像儿子,七分像儿媳妇,与五年前相比,长开了许多。老太太执手看着夏静月,几疑身在梦中,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那眼中满满的慈爱与疼惜,勾起了记忆里那些温暖的过往,夏静月不由自主地湿了眼,喊了出来:“奶奶。”
“我的月儿啊!奶奶这些年可想你了!”老太太情难自抑地抱着夏静月,一边哭一边道:“我苦命的孙女,我们都来京城享福了,扔了你和你娘在乡下受苦受累,奶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自打得知刘氏病逝的消息,老太太郭氏这些日子就处于愧疚难过之中,偏生无法与人诉。有那样无情的儿子和那面甜心狠的梅氏,她这做母亲的也没有脸面去跟别人诉苦。
这使得,生生地熬出病来。
这回子看到夏静月来到面前,活生生的,一时觉得欣慰,一时又心疼再也不能相见的刘氏,百感交集,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人,竟然抱着夏静月哭得跟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