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贞姑娘狐媚一笑道:“六爷不仅识音律,还识得琴呀。”
陈炎平笑道:“琴制古朴,多有弦痕,琴内刻桐梓合精之字样。此琴名为绿绮,可对否。”
素贞姑娘娇笑道:“什么也瞒不过六爷,宇文掌柜一直想为小奴找一把好琴使唤,却不得如愿,这几日宇文掌柜与一个姓钱的当铺掌柜相交甚欢,听说钱掌柜是古玩出身,于是求着钱掌柜为自己找寻一些古琴回来,这把琴是今日所得,钱掌柜托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奴出牢压惊用的,实际上花费了怡春院四千六百多两银子呢。”
“才四千六百多两?”陈炎平一阵疑问,道:“这么说来,这把不是司马相如那把,而是唐时所造?”
素贞姑娘笑道:“如六爷所言,世间哪里还有司马相如的那把绿绮,能得到这把唐时所制的,就已经了不得了,要真有司马相如那把,十万两银子怕是也买不来的。”
陈炎平叹道:“怎么才四千六百多两,也是贱卖了此物了,如有人求琴,一千金也求不到了。”
素贞姑娘笑道:“听说是楚国皇族后裔落魄至此,本来也是开价八千两,钱掌柜只出价四千两,后来那楚国皇族后裔实在找不着人能出到更高的价了,说来进去,定在了四千六百两银子卖给了钱掌柜。”
素贞姑娘见陈炎平不说话,问道:“六爷还想听什么?”
陈炎平道:“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古人诚不欺我也。”这是晋朝陶渊明的句子,素贞姑娘与赵彦军亦是熟悉。
陈炎平又道:“素贞姑娘会几首琴曲?”
素贞姑娘掩口笑道:“六爷是在调戏小奴么?小奴虽谈不上是抚琴大家,但于琴曲也有百首,只要六爷能说的上名称。”
陈炎平笑道:“要不,弹个胡笳十八拍吧。听说已经改成琴曲了。”
素贞姑娘愣了愣神,问:“六爷……,这是不是悲凉了一些。”
陈炎平道:“素贞姑娘伤情了?是爷的不对,那就弹个广陵散吧。爷其实真的就好这悲壮之音。”
素贞姑娘笑道:“六爷,别调笑小奴了,晋书有言,嵇康秘不授人,临刑弹之,从此绝迹,世人只知有此曲,却未有人见过此曲谱。”
陈炎平笑道:“不见得吧,晋书有云,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说明当时袁准是跟嵇康求学,嵇康却不肯教授。”
袁准,字孝尼,嵇康的外甥,官至给事中。
素贞姑娘疑问道:“不肯教授,不就失传了么?”
陈炎平哈哈笑道:“袁准为什么要嵇康教他呢?那一定是袁准听过,袁准如果不会抚琴,自然也不会让嵇康教他弹那广陵散。”
赵彦军深吸了一口气,道:“六爷是说……袁准听过嵇康抚琴,还能记下琴谱?”
陈炎平笑道:“广陵散一共四十一品,袁准所得三十三品,其实袁准想要让嵇康教他的不是整首广陵散,而是后八品。”
素贞姑娘激动得问道:“六爷,这么说来,你,你有琴谱?”
陈炎平神秘得笑道:“司马昭自嵇康死后,亦觉可惜,于是命袁准写出前三十三品,又找了一些宫中琴师,与袁准一起按琴镜之弦音补了后八品。从晋朝开始,这广陵散就一直被当成至宝藏在在皇宫的宫库里,长安多战火,可每一朝代进了长安城,首要之事,就是封宫库,那本广陵散被当成账本,一直存放着,前隋大业年间,隋炀帝欲游幸江都,在整理皇宫宫库时就发现了那本广陵散,都快放烂了,隋炀帝令人小心得又抄录了一遍,不过还是缺失了一些,不过由宫廷乐师按意镜补上了,当时一共抄录了两册,一册带往了江都,一册留在了长安城,亏得有隋炀帝,要不然,这世上再也无广陵散了,到了唐朝时,安史之乱后,皇宫宫库被洗劫一空,唐肃宗居然在皇宫宫库里发现了广陵散,万幸贼兵对书册不感兴趣,还没给烧了,于是唐肃宗又把广陵散抄录了一遍,献给了已经是太上皇的唐玄宗,唐玄宗驾崩后,唐肃宗把那册广陵散曲谱刻上金页之上,怕有遗失,共造了两册,一册给唐玄宗陪了葬,另一册留在了皇宫府宫,夹在一套书谱之中,后来前朝刘国庆篡唐,立楚国,那本广陵散就没有人发现,更没人去理会,还在皇宫宫库里放着,我朝太祖皇爷爷称极以后,没发现那本广陵散。”
赵彦军问:“那六爷是怎么得到的?”赵彦军刚问完,就觉得自己问错了,天下宝玺陈炎平都曾偷出来过,何况是一本小册子呢。且陈炎平好读杂书,他怎么可能没留意过呢。
陈炎平笑道:“本来爷也只是猎奇,想知道皇宫宫库里到底有什么宝物,谁知道都是一些细软,而且都是陈年的东西。想来是旧楚破国时没来的及带走的。皇宫宫库不像别处非是至宝放不进那宫库里去。你们是知道爷好书,而宫库里就有那么唯一一套书籍!是一套论语,爷我当时就想,这里不是放书籍的地方,感觉很不对,所以就翻了翻,果然那本书里就夹着几页金页琴谱,就是广临散,这东西当时就神不知鬼不觉得顺了出来。现在就在皇宫,爷的寝宫里放着。”
素贞姑娘问:“六爷可愿割爱?”
陈炎平贱笑道:“素贞姑娘如愿一亲芳泽,那爷这爱也就割了。”
素贞姑娘被调戏了,不过她自己还很愿意被调戏的样子,口中却说:“六爷就爱调戏小奴。”
陈炎平笑道:“不是爷不肯给你,你若会这一曲,必向他人卖弄,难免再起风波,这段时间,还是安生一些。日后看素贞姑娘表现如何,你若是表现得当,爷抄录一份自当奉上。”
素贞姑娘大喜:“那就先谢过六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