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琳每次失恋,在彭玛丽家蓬头垢面不见天日疗伤的日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周,就算这次失恋还连带着自尊心受到打击,也只比一周多了半天时间。
这天彭玛丽起床的时候,高琳终于脱下几天没换的家居服,洗过头化了妆,神清气爽坐在餐桌前,桌上已经摆好豆浆油条、黄油烤吐司以及现磨咖啡。
她眨巴着眼睛敞开双手,对刚从卧室出来的闺蜜说:“早安我亲爱的Saiah,尽情享受新一天的美好吧!”
彭玛丽早就习惯了她浮夸的做派,安然享用起早餐,顺便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高琳说:“该试着习惯坐电梯了,总这么也不是个办法。我得回水果店,瓜瓜也需要早晚放风。”
“那要是习惯不了呢?”彭玛丽随口说,“我感觉你对面的小帅哥好像很缺钱,你要么雇他帮你遛狗?”
高琳眉头一皱,出口却不是拒绝:“他有那个时间吗?”
彭玛丽耸肩:“我瞎说的,你又不敢坐电梯。”
高琳将油条撕成小段泡进豆浆碗里,竟然认真思索起这事儿的可能性。
有件事她没告诉彭玛丽。
昨天晚上,她梦见于东升了。
梦里的场景往往都像是带着一层温柔的滤镜,滤镜下有冬夜的雪,嘈杂的人声。绒绒的细粒轻缓飘下来,防水的塑料雨布围在四周挡住风,也挡住寒意。肉串在烤架上滋滋冒油,男生穿着黑色的飞行服,声音里总是带一股清润的梅雨味道。
他说自己的名字确实土,就是没文化的大老粗想硬拗深意,搞得不伦不类。
他还问,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眼泪。
他这么说的时候,流畅的侧脸线条也融进白炽灯的光幕里,像被风勾勒成的想象,一笔书写简单的烟火。
高琳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也记不得那晚是不是他送她回家,但清晨醒过来,脚边压着一团毛茸茸的重量,身边闺蜜的呼吸均匀,她眼前突然开始清晰回荡于东升优越的脸,心跳声渐如擂鼓。
彭玛丽确实很了解她,于她而言,忘掉一个人可以是刹那的事,这刹那,也可以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时间。
*
于东升这一周以来都没见到高琳的影儿,也不在意。马上大四开学,他白天学习,半下午就要开始准备出摊,夜里回家还得敲敲代码。
他也没想过跟包租婆的关系会不会因为那晚产生什么变化,她那样的人,热烈过头,要谈男女之情实在不太可能。
何况活到22岁,因为长得好成绩棒,就算家境普通了些,也从不缺乏追求者。他就只在成年前后几年对恋爱起过兴趣,交过几个女朋友,开始得快,结束得更迅速。
都没什么意思,不如多赚点钱。
摆摊的生意渐渐步入正轨,于东升半下午就到了菜市口,在馄饨店老板的后厨开始做准备工作。
先前几天他还偶尔关注下对面水果店,也不清楚是想看到谁,总之一切如常,他想着包租婆那样的人,开店大概也只是玩票,便不多在乎了。
没想到今晚刚摆好摊,第一个大单子就是从对面水果店来的。
时隔一周,高琳怀里抱着的西瓜看着都长大一圈的样子。她笑眯眯站在他面前,依然是浮夸厚重的外套,脖颈处整圈细腻的绒毛直抵到下颌线,一对夸张的银制耳环显得脸更小,五官就更明艳。
“晚上好啊。”高琳神清气爽跟于东升打招呼,眼神直勾勾毫不掩饰地将他从头到扫到尾。
于东升穿着简单合身的外套,浅色休闲裤,头发剃得很短,完整露出漂亮年轻的脸。
他挑了挑眉,冲着高琳晃手机:“人都来了点外卖?”
高琳嘟嘴:“这不是怕你忙吗,提前一点儿嘛。”
于东升被那似娇似嗔的语气骇得一个激灵,“你怎么了?”
高琳温柔抚摸着西瓜,“什么怎么了?请店里的姑娘小伙儿好好吃一顿,我都两周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