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蟑螂的金鸽子窝新进了一批川土,味道简直跟南诚信、眠云阁的大土一样!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于大烟鬼们见了面,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去金鸽子窝抽了吗?”
更有行家在金鸽子窝抽过大烟以后,悄悄跟别人说:“啥川土?川土能有这个味道?分明就是大土。快去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价钱,一边四块大洋,一边一块大洋还搭配女人,这点儿帐,大烟鬼们不用算盘也算得清。
消息传到鬼脸彪叔的耳朵里。
他马上叫来了大儿子赵成雄,说道:“你去一趟金鸽子窝,抽一口试试,看看瘦蟑螂到底卖的是川土,还是咱们的大土。”
儿子去了半天,回来誓言旦旦地说:“爹!肯定不是川土,是大土。咱们那船货果然是被瘦蟑螂抢了去。”
鬼脸彪叔本名赵七彪,因为半边脸被斧子劈过,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伤疤,所以得了这个绰号。
他脸上的伤疤从眉梢开始,沿脸颊而下,一直延伸到下巴,看上去像爬着一条黑乎乎的蚯蚓。每到情绪激动的时候,这条蚯蚓就会充血变成红色。
听了儿子的话,他脸上的蚯蚓依然是黑乎乎的,并没有变成红色。
“爹,我带几个弟兄去花烟巷,一斧子劈了瘦蟑螂。”
“瘦蟑螂跟巡捕房的安南探长阮文魁穿一条裤子,跟他打起来,咱们占不着便宜。”鬼脸彪叔慢吞吞地答道。
“爹?难道就让他白抢了不成?”
鬼脸彪叔淡淡地说道:“成雄,你去挑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带上家伙,下次运货的时候守在泥螺浜。要是瘦蟑螂的人再来抢土,你们把人抓回来,剁了双手,然后扔到花烟巷去。”
赵成雄找了四个水性好的弟兄,到了运货那天,和弟弟一起带着他们去了粪码头。
瑁瑁船队驶过来,河里停下,排队等待停靠粪码头卸货。
四个水性好的兄弟分坐在两条船上,划过去,停在最后一条瑁瑁船两侧,手执钢斧,将眼睛瞪得溜圆注视着水面。倏地,突然觉得眼睛一花,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个船夫已经扑通一声掉进河里,随后一个大浪掀起来,浪花里似乎有条黑鱼一闪,瑁瑁船一下子又被掀翻了。
“水下面有人!”
四人齐声大叫。扑通扑通,有两个性急的抢先跳下河里,也许是猛子扎得太深,一去便没有了踪影。另外两个在船上的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好。
粪码头上的赵成雄和赵成威见这边出了事,忙划船赶过来,指着那两个人大骂:“你们两个愣着干啥?还不下去抓水贼?!”
二人知道在船上呆不住了,没办法,只好跳进河里。不敢深入,随便扎了几个浅猛子,便浮出来喊道:“水里边啥也没有啊!”
话音未落,河水突然变得红了起来,像是有人往河里丢进了红颜料染红了似的,直吓得他们心惊胆战,慌忙伸着脖子向四周望望,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尸首漂漂忽忽浮出水面。
他们壮着胆子游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先前跳进河里的两个兄弟,被割了喉咙,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河水就是被他们哥俩染红的。
没有人敢再跳进河里。
赵成雄和赵成威哥俩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烟土再次被抢。
他们带着剩下那两个人回到盆汤弄,把刚才的事情跟老爹讲了一遍。阅读书吧y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