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进军楼市　　一天午后，一身黑色着装的甘青和李胜军在市区北部的贾鲁河畔散步。隆冬腊月能到乡野散步，这已经宣示了甘青的彻底“转型”。　　“男子汉就要有鸿鹄之志，就要想着干大事业。”　　李胜军对甘青的用意不清楚，只能“宏观”的接话说：“我跟着甘总很顺心、很知足。”　　“我把你当自家大哥看待，我一直没问过你，你成家没有？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家在三门峡卢氏农村，父母务农，妹妹在浙江湖州打工。”　　“就兄妹俩？”　　“嗯。”　　“你怎么还不成婚？好像比我大一岁吧。”　　“原来还在当兵的时候谈了一个，我复员时人家和我吹了。后来工作一直不能固定下来，也就不想连累任何人，就没谈。”　　“妹妹成家没有？”　　“也是工作不固定，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合适岗位，就出去打工了。”　　“学的什么专业？”　　“法律，但她想当记者。”　　“外貌怎么样？呵呵，我是考虑她适合做什么工作。”　　“和我一样，属于五大三粗型的。”　　“名字和你连不连？”　　“连，叫李胜霞。”　　甘青瞬间有了一个想法，所以就问了他妹妹的名字，“这样吧胜军，你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妹妹的名字改了，就在进入咱们这座城市之前完成这件事。”　　李胜军还不明白甘青要干什么，是什么想法，但他答应了这位体贴人的甘总：“好，谢谢甘总。”　　“等妹妹回来了你们在公众面前就不是兄妹俩了。哈哈，这也是为了找一份工作，现在就业多难啊。”　　尽管李胜军不太理解，但嘴上却一个劲说：“理解理解。”　　但李胜军也不傻，他认为甘总约他冒着凛冽寒风散步，绝对不是只为了他妹妹的事情，甘总是有大事要和他商量。　　“这样，胜军，我想让你尝试换换岗位，叫你做保安确实是委屈你了。”　　“我做保安很顺心，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甘总批评指正。”　　“没有没有，你做得很好。我是想咱们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咱们也不能只限于平庸地搞搞文化产业，要知道戏曲已是日薄西山了，即便是现在要搞抢救，也不是你我几个人能办得到的，这要靠举国之力。”　　甘青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要谋划我们的发展，上台阶的发展，我们壮大了之后，再反哺戏曲业，那样不就更有实力了吗？效果不是就更大吗？！”　　“嗯。”李胜军觉得甘青一定什么大的决断。　　“我是这样想的，先送你出去学习几个月。”　　“学习？”　　“对，只有对一些行业有所了解，咱们才敢下水捞鱼。”　　“好吧。”　　“你先到祥龙房地产投资开发公司去工作，担任总经理助理，一切都给你联系好了。你主要学习大盘操控、营销企划，更要做一个有心人。”　　“一定完成任务。”李胜军就像军人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应承他的上司。　　“此事只限你我知道。”　　“明白。”甘青如此信任，让李胜军热血沸腾。　　“你走后介绍一两个关系比较铁的战友来茶楼，这里也需要人。”　　“好。”　　“还要提醒你，你是因背叛茶楼跳槽出走的，原因是为了高工资。记住了？”　　这样一来李胜军就不甚理解了：“甘总，这……”　　甘青用手势制止李胜军继续说下去：“我的用意你以后再慢慢琢磨，眼下让你做的记住了吗？”　　“记住是记住了，不过甘总……”　　甘青没容李胜军继续说下去，扭身就走了：“我没回去。”　　严冬的寒风就像刀子一般从人的脸上拉过，光秃秃的杨树干在掠过凛冽寒风的瞬间发出了急促的哨音。河岸的背阴处，顽固的残雪花花斑斑。它们，见证了一个大企业的孕育阶段，同时也见证了一个漂白黑金的策划过程。　　但是，这一切，只是一个人的作品，这部作品的名字应该叫作《洗钱》。　　春节后，李胜军没有回到婉约戏曲茶楼上班，大家都听说他跳槽了，到房地产公司挣大钱去了。后来，甘青很痛心地宣布了这个消息。大家都骂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都骂这条喂不熟的野狗。但甘总宽宏大量，很理解李胜军，人嘛，都想生活得好点，只怪咱们这里庙小、工资低，对不起大家。　　为了安抚人心，稳定队伍，甘青宣布，每位员工增加300元底薪。另外，茶楼应顾客要求，增加简餐，员工以后也可以在这里享受一顿免费晚餐。　　增加了项目就要增加员工，另外还要补上李胜军留下的空位，茶楼新进了三名员工，都是男性。　　到2004年6月，郝春雨当上“县太爷”的日子已有七八个月了。这段日子他过得非常滋腻。首先不用写那些假大空的稿子，不搞那些虚伪的采访。　　挂职副县长，协助别人管科技教育，他的体会是最好不要参与人家的事，人家就会很满意你。当地人知道这种挂职干部迟早是要走的，对当地的事情也起不到什么影响，所以当地百姓包括当地干部对挂职干部是只尊不重而已，有些事也不会找你商量，有些会议也不会通知你参加，挂职者只要把心态摆正了，那你就真的是“县太爷”了。　　郝春雨在这些蹉跎的日子里，真正是调心养性，难得清闲。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很想念甘果，很想念雨果，虽然是每周都能回去一次，但毕竟待的时间有限。光靠打电话那是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的，反而还会增加思念。　　真是煎熬。　　有一天他正参加一个务虚会议，电话响了。是老歪的朋友打的。电话里说，老歪老婆出事了，被汽车撞了，脑袋被车轮碾碎，很惨。　　郝春雨就很快回到商都。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周末，老歪老婆晚上到郊外的商都一中接姑娘回家。当时孩子正上晚自习，当娘的就想到校门对面的面包铺给孩子买平时最喜欢吃的糕点。正当她走到马路中间，从西往东去的几辆车呼啸而过，女人本能地朝后退了半步，就是这半步，酿成了大祸，当时从东往西行的车辆来不及刹车撞倒了女人，紧接着后面一辆车的车轮从女人的头部碾过……　　老歪一连几天哭得死去活来。　　太惨了，大活人，就那一瞬间没了。所以说活着的人，就要好好地活，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郝春雨甚至从这件事上引申到一些人争官抢爵的问题，他妈的什么官啊，都是狗屁，你就是争胜了，保不住你晚上来个中风，就像甘青他们团长那样，坐个轮椅，还能干什么呢？有的人干脆“嗝”了个屁，灰飞烟灭，烟消云散，功过留给后人说，还有他娘的什么意思。　　有这样的想法，老歪也就好劝了：“老歪他妈的你健康地活着最重要，孩子不是还要考大学吗？过去的人你留在心里就行，一切朝前看。”郝春雨已经把人生看得很透彻了。　　郝春雨临回县里的一天晚上，老歪答谢一干朋友。因为席间都是男人，就有一哥们儿对老歪说：“中年男人嘛，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幸事也。”　　有人就骂那哥们儿没人性，但作为给老歪宽心，也不妨是一种方法。这次事故，真看出了老歪和他老婆之间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真的让郝春雨很感动。他联系到自己，如果甘果遇事了他会怎么样？或是他有个灾事，甘果会怎么样？　　未知数，不能猜测，更无法回答。　　好事还是占多数的，也就在同一个月，商都市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春晖房地产公司。　　这个公司的成立，对婉约茶楼的员工震动很大，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正是半年前从婉约叛逃的李胜军。大家就猜想，这个前同事肯定背后有大老板支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成就这么大的事业，跟吹气球一样。　　“春晖”成立的第一天，也是他们第一座楼盘的奠基日。楼盘地点在代表着这座城市发展方向的东区。50万平方米，第一单生意就是大手笔。　　“春晖”诞生真是恰逢其时，从2004年下半年起，“冬眠”了好几年的房价终于“抬头”，直至后来的疯长。“春晖”的房价也随着市场的风向标日日攀升，几乎在天天涨价。　　房地产的兴盛，“春晖”的战绩，无不印证了甘青的大局观。　　但也随着“春晖”的强势发展，后续资金也就有所吃紧。虽然是期房，虽然有银行的大力支撑，但先期资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眼看资金链就要扯断。　　甘青在和黑鬼空中电波约谈时就提出了扩大规模的要求，对方也是求之不得。但是交货地点必须重新规划，存包柜式的小打小闹已经不能满足形势的发展了。甘青就提出了一个方案，用乘坐大巴车时调换旅行包的形式完成交易，但对方否定了，这样风险太大：1.警察有时要开包检查，遇上了就大事败露；2.现在坐车人所带行李包必须经过仪器扫描检查，现在的仪器一直在升级，查出的概率很大；3.汽车车站人多眼杂，不好控制。　　甘青同意分析，建议破例多联系一次，待考虑一夜，次日联系。　　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