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魑魅缠绕 第二天,对方没有联系,线断了,甘青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后来想想,自己的要求是破坏行规,那样是要遭灭顶之灾的。 还按老路线交易,虽是量小,但大家都安全。不过,下线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甘青有四个下线,“幸福的鱼”“旗舰”“天下不安”“其实不是我的错”,应该也是庄家级别的。甘青不做散货,所以她拒绝了很多生意。 不管是联系上线还是下线,每回都要开着那辆五菱跑出市区七八十公里开外,用另外城市的网络通道发信息,而且在一段时间里还不敢重复城市。 之所以还开着那辆破面包,她认为这样最安全,一个茶楼老板,也就只配开这样档次的车。而且,她现在还是租房住,保持低调,这样也认为为自己设置了一道安全的屏障。 上线破了规矩,没等一个月就和甘青联系了。送货方式变成了城市快运形式,由快运车交货,因为是大宗生意,每次都要采取人对人的交货。 城市快运车很多,用这种方式既平常也隐蔽。高明! 甘青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认为用直接打账的方式不很安全。对方就提供了本市和临近城市的几个店铺的账号,有古玩店、奢侈品店、高档服装店等。仅仅从这一点看,对方的势力很大。 终于露马脚了啊。甘青窃喜。 平淡的日子过到一定时候,总会有些“涟漪”翻起来,这样的生活才算有层次。 2004年年底,林妹妹的一个电话又把郝春雨从县委的一个扩大会议上召回了商都。 当时林妹妹在电话里说:“出大事了,快回来吧春雨。” 当惊魂未定的郝春雨和刘志英、林妹妹在茗馨茶社的包间里坐定,他还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林妹妹煞白着脸说:“我只能给你们俩说,你们得给我拿主意。” 班长说:“直奔主题,说事。” 郝春雨也郑重地点头。 “他和保姆搞,让我给发现了。” 郝春雨、刘志英同时“啊——”了一声。 林妹妹就哭,抽得很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 班长就搂着林妹妹的肩膀安慰。 这确实是个大事件,老乔和林妹妹,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准确地说,很多人都是嫉妒他们的,男人嫉妒老乔摘走了他们的花朵,女人嫉妒林妹妹嫁到福窝。 但是,同学们心目中的“爱情坐标”就要倒塌了。 长期以来,要说刘班长婚姻不稳,要说其他同学婚姻危机,大家都觉得正常,但谁要说林妹妹的婚姻有危机,就犹如天要塌下来一样让人不可信。 班长就说:“我原来以为像你们姐夫老赵那样没文化、没层次的人容易乱性,真没想到老乔这样高层次的人竟出事了。” 大家都不知道事情到这一步了该怎么办。有道是劝和不劝离,但最终还得要林妹妹自己做主。 “我想好了,我不能和他过了。” “人到中年,事情还是想周全点儿好。”郝春雨不知说什么好,就来了这么一句。 “秀儿,不要光想你,还有孩子,初中可是关键阶段。” “我不能因为孩子就和他委曲求全。” 说话间,林妹妹的电话响了,她掐断,继续响,继续掐。一定是老乔打的。 郝春雨、刘志英都没了主意。 林妹妹想到伤心处,就又哭。 沉闷了一段时间,班长就说:“这样吧,秀儿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稳稳情绪,然后再作打算。至于孩子老乔他会照顾好的。” “要不住到我那里,反正房子也空着,她娘儿俩在她妈那里。” “会惹麻烦的,还是到我那里方便。” 这一点郝春雨相信,刘班长掌控局势的能力强。 “我看先这样,先到班长那里冷静冷静,回头再说以后的事。” “反正我是铁了心了,我不能原谅他。” “那个保姆呢?”班长问。 “赶回老家了。” 夜已深,刘班长带着林妹妹回她家去了。 郝春雨思量着他应该去哪里。今天回来走得急,也因为不知林妹妹是多么大的事,还没有来得及给甘果打电话。这会儿已经是深夜11点,打电话会影响他们休息,还是先回开元小区住一夜,天亮后再说。 冬日的夜风吹得路灯有点儿晃悠,灯光被法国梧桐树的枝干“筛”过之后,残缺不全地印在冰冷的沥青路面上,活像巨大的、拙劣的油画。街面巨幅广告上的美女依旧穿着那只能遮盖住三个关键点的衣物,灿烂地向冰冷夜空微笑着,只是一些广告灯箱里的长明灯亮得似乎很是勉强,忽亮忽灭的,就像是闪着鬼火。 开元小区到了。 正当他准备上楼时,就听到了走廊楼梯上有脚步声,是非常熟悉的脚步声,仔细一听还有其他的脚步声。郝春雨思维立即被激活了,疲沓、慵懒的神经突然活跃起来:这么晚了,甘果怎么还不休息,她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在这里?郝春雨迅速后退几步,躲在一株塔松后面。 甘果和一个50岁出头的男人走出楼洞口,然后上了一辆黑色奥迪车离去。 郝春雨等他们走远,迅速上楼。 屋子里还残留着浓重的烟气,杯子里的水还有余热。 这是个什么人?这么晚了,甘果还能和他在一起?郝春雨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恶心,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堵心。他们刚才在这里干了什么?郝春雨疯了般地冲到床前,摸了摸床上的被褥,想感觉一下有没有人体的余热。他又拐回客厅,摸了摸沙发。 他真的蒙了,有吃苍蝇般的感觉。 郝春雨来回在屋里踱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给甘果打电话吧?不能,现在打了她能说什么?她会说什么? 他脑海里一直出现着那个恶心男人的影像,虽然他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嘴脸,但他只觉得恶心,恶心得要吐。 他郝春雨让人给戴绿帽子了,而且是让一个恶心的老头给扣的。他妈的他是什么人啊,跟甘果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从没提过有个老年朋友。对了,这种恶心事情,她甘果会给你说吗,她要说了,她就是地地道道的傻子,这种事情都他妈的秘密进行,就像搞地下工作一样。 郝春雨又想到了那个王强,他妈的这个老男人比那个王强还要恶心100倍,王强来明的,他他妈的来暗的,他他妈的什么东西啊! 凌晨3点多了,郝春雨没有睡意,而且更亢奋。他妈的天都塌了,自己的老婆让人家睡了,自己竟然束手无策。 郝春雨脑子又转到另一个问题上,甘果是被迫的呢,还是主动的?一个恶心老头,甘果不可能主动,那么就应该是被强迫的,那,这个坏男人是什么身份?是大领导?是大富豪?是黑道老大? 郝春雨的一口恶气吐不出来。 她又想到了甘青,找甘青,她肯定知道一些情况。 凌晨4点了。 管他呢,他郝春雨是等不得的。 电话铃声快断的时候甘青接了,还没等到甘青出声,郝春雨就喊过去了,“喂——” “你是早起还是没睡?神经啦。” “找你有事!” “现在?” “现在!” “你在哪里?” “家。” “哪儿?” “开元。” “就不能等到天亮?” “不能!” “什么急事?天塌了!” “我去找你?还是你过来?” “到茶楼吧。” 两头都挂了电话。 郝春雨虽然离得远,但还是早到。 甘青来后把郝春雨领进茶楼大厅,她向田鹏交代了几句后就把郝春雨领进办公室。 “说吧,哪里的天塌了?”并把一杯热水放到郝春雨面前。 “昨夜甘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郝春雨气急败坏的样子,“一个老男人。”他不忘补充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 “看见了。” “在哪里?” “开元。” “你不是在吗?” “我回去晚。” “几点?” “12点不到。” “你不是在县里吗?你在跟踪甘果?” “是碰巧。” “说详细点儿。” 郝春雨就把他看到的一切说了。 甘青听完后心情慢慢地缓下来。 “可能是老家的长辈有什么事,这样的事一般我爸妈是知道的,你不要急,我把事情问清楚,给你回个话。” 郝春雨听甘青这么一说,心里的恶心程度也就有所减缓。 “这样吧,你最好不要见甘果,找个宾馆睡一觉,然后回县里去。” 郝春雨一想也只能这样了。 但刚等他要走,甘青又拦住他。 “哎——你昨夜那么晚咋在商都?” 郝春雨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县里在市里有个活动,我来参加。” “没给甘果打电话?” “事情急,没打。” “噢,那你快去睡觉吧。” 上午时分,甘青把甘果约到茶楼。 “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睡觉啊,刚起床,反正店里也不用操心,靓妞做事很放心。” “前半夜?” “在家啊!” “在哪个家?” “你什么意思啊青儿?” “后院着火啦!是不是杨得福那老贼?” “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