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蝇营狗苟 回家路上,甘青的情绪很好。 “今天这一仗打得真漂亮。” “第一次在老板面前显身手,老怕丢丑。其实说女斗男,那都是电影上瞎编的,女人是打不过男人的,何况还两个,但我毕竟学过两手,对付一个还能凑合,对付俩根本不行,但咱胆儿正啊,再说了——” “再说什么?” “再说我知道你打110了。” “哈哈,臭丫头。但不管怎么样,结果很圆满,还让我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张丹一惊。 “说明你很有魅力啊,招帅哥啊。” “那是你的魅力,不是我,再说了那两个是什么?丑八怪啊,辱没咱们大美女。” “好啦,就别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同样的夜,但不一样的心情。 郝春雨在喝闷酒,好不容易得来的乐趣又没有了。刘燕被提拔以后,就像她说的那样,要注意影响,不再主动找郝春雨了,即便是遇到开会不得不碰面,也是冷若冰霜。郝春雨就想不通,不能有男女感情,不能有老乡感情,难道革命友谊也不能有了吗?就连交流都不敢了,那还怎么干革命嘛! 当然,郝春雨也听到了刘燕的一些风言风语,但他觉得那是嫉妒年轻干部,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贬损年轻干部,他不信。 每逢县班子调整,都会出来一些议论。领导之间的事,老百姓哪能知道,风言风语的根源还在领导们自己,有些人满意,就会有些人不满意,不满意的免不了情绪会低落,免不了会小小地违反原则说点风凉话。而要遇到快到站的人,也就无所顾忌了,什么都敢说,还可能会添油加醋地描述一些事情。领导们自己这样一议论,传到下面,版本就会变得多种多样了。 这次临黄调整干部,动作不是很大,只动了三个人,还不是主要领导。从外地调来了一位副县长,提拔了刘燕,按规定动作轮换了一位挂职副县长。调走了一位副县长,还有一位因年龄关系,自然地挪到另一个四大班子阵营里去了,到政协当副主席。另一个副职就是轮岗来的挂职干部,和郝春雨一样。 那么谁对这次调整有意见呢?圈定的可能者有两个人,一个是县里的老大,就是岳书记;第二个就是老二鲁县长。鲁县长的可能性不太大,人家才34岁,是上升干部,来临黄才两年多一点儿,不用急。最可能的就是县委书记老岳了,他已经快52岁了,这次要不调整,就彻底没戏了。而且,老岳最了解刘燕的事,林万有来临黄是由他给这两个风流男女提供方便的,按说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他们应该是铁打的同盟了。但是船到底歪在哪里了,老岳是不清楚的,林万有给他的解释是没有很好的位置,让等等,还有机会。老岳知道,还有个屁机会,内部有潜规则,他们市到52岁就是个坎儿,是不会从县级往副市级一线提拔干部的,最多也就是个□□会副主任或政协副主席,哪还有什么实权啊,那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也许林万有也认为大家都应该以为是由郝春雨推荐的刘燕,但这蒙骗一些不知情的人还凑合,哪能蒙骗得了老岳?笑话。 所以说刘燕、林万有、郝春雨之间搅和的干部提拔问题、感情问题,极有可能是老岳那边泄出来的秘密。所以也就有人说郝春雨当了电灯泡还嫌自己不亮呢,傻逼一个。 郝春雨想不通的只是在于同志们都不敢交流了,那还怎么干工作,不仅仅是刘燕,就连汪美美也没有了“音讯”,除了每晚在县新闻里能“出闪”几次身影,就再也没有了她的“真人”。 后来,郝春雨就连汪美美在县新闻里“出闪”几次身影都看不到了,随即就有消息传来,汪美美到省团校学习去了,三个月期满后,要填补那空缺的县团委书记的位置。 把这些事情一对接、一串联,郝春雨就有些不爽了,难道真像外界传的那样? 郝春雨这种性格的人,自以为智商、情商都不低,而且又有媒体工作的经历,自恃自己在逻辑思维上要高出一般人,所以也就在为人处世上不设防,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要不要防、或要咋样去防。但他也许是高估了自己,或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和情商,遇到复杂问题尤其是遇到错综复杂的政治问题时,充其量就是一“白脖”。这样的郝春雨,这样的郝春雨们,根本就是缺乏非常重要的从事政治工作的“软件”的——心谋。 郝春雨进一步认识了政治的复杂性,也认识到了他自己,他是地地道道的政治门外汉。 高兴的日子总觉得短,相反,郁闷的日子总是显得长。郝春雨就觉得在临黄待着忒没意思了,还不如回报社写稿子,那样还单纯一点。 郝春雨就不得不想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他的雨果。 甘果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他郝春雨喜欢的那种类型。说实话,甘青、甘果放在一起让他选择,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甘果。论思想,甘青思想深邃、思辨清晰、判断力强,应该是一个事业型的人才;甘果则思想单纯、随遇而安、阳光透明,是一个很熨帖的生活伴侣。论长相,姊妹俩都很漂亮,不同的是一个像水,一个像火,甘青是水,甘果是火。那么对于郝春雨来说,他更喜欢火,他也更适应火,他本身就是内敛型的男人,沉稳有余,浪漫不足,他就需要甘果这样的性格给以补充和激发,才能让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因素活跃起来,让他达到一个极致,是那种享受人间愉悦的极致。 但是,甘果这种性格的人也容易被人诱骗,容易走入岔道,这也是郝春雨在了解了甘果之后的最大担心。在这一点上,甘果就和甘青有区别,甘青就是那种非常理智的人,不会轻易被诱惑和欺骗,即便是做出一些比较过激的行为,那也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起码是在把这个人看准的情况下才有所为之的,比如她和郝春雨的暧昧行为,可一旦在郝春雨喜欢上甘果后,她就能很冷静地处理好这件事情,绝不拖泥带水。 所以,对于甘果,郝春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和那个老男人绝对是说不清的,这个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和过滤,郝春雨也慢慢地接受了,毕竟是过去式了,不原谅还有什么办法。但是以后呢?以后甘果还会怎么样呢,过日子,不能老让人提心吊胆的啊。 无可否认,郝春雨非常想自己的孩子,虽然作为一个男人,不像女人那样溢于言表,但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孩子,他是中年得女,和一般的男人对孩子的感情是有区别的。所以,郝春雨现在也学会了喝闷酒。过去喝酒,只是应付朋友,自己私下是不喝的,但是现在他一个人也经常喝,还经常喝多。过去在临黄无论是高兴时喝多,还是郁闷时喝多,都会有人关心你,帮助你,甚至是体贴你,但是现在看来那些关心、体贴、帮助都是别有用心的,现在想起这些就更让人感到恶心。那么现在在临黄一喝多呢,甚至连假惺惺都看不到了。悲哀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他想回家。但回家,还要找一个理由的。过去回家是正常的,但后来他不经常回了,这就让不回家也慢慢正常了,而现在又要经常回家,就又不正常了,所以还需找个理由。 “喂——歪哥。” “叫老赵,我可不想让你侄子一出生就知道他爹叫老歪。” “对不起,叫顺了,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改口。哎,你怎么知道就是个男孩子啊。” “那还有什么疑问,咱会生女的吗?” “你还重男轻女啊。” “生男的是为国家作贡献,你没看见现在世界是多么的不太平啊,男孩长大了可以保家卫国。” “得,等我侄子长大了世界就和谐成一个国家了,到时候早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和我贫嘴啊县太爷?” “晚上想请你吃饭啊,咱们弟兄有日子没聚了吧?” “才几天,我们结婚才几天啊,喝晕了就忘了。” “你约几个朋友,我做东,这会儿我就开车回商都。” “你肯定是神经了,官场受刺激,或情人被人撬,对吧?” “都有都有。你看晚上安排在哪里?” “靠,准备大整还是小打小闹?” “亦大亦小,都由你控制局势发展。” “那就给你省点儿银子,到夜市吧,那样也随意一点儿。” “咱们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吧,起码还不去一个中档。” “得了,留点儿积蓄给你的小千金准备嫁妆吧。” “还早,我们到时候是把女婿娶回我们家。” “想得美啊,以后的事以后再看。不和你贫了,几点能到,现在市区堵车可堵得厉害啊。” “我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