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月受伤不轻,无法独自回到他在宣州城中的落脚点,而小骨也想去城中玩耍。我虽对南弦月有所顾忌,但一时亦想不出合理的理由说服小骨,只能勉强同意三人一齐前往。 用罢简单的早饭,我们出发前往宣州城。南弦月受了脚伤,行动迟缓,我们倒也不敢时间,便也慢慢走。一路上因为相识时短,我们与南弦月交谈并不多。小骨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与她寒暄几句,大多时候都兴致高昂地走走看看,或是叽叽喳喳地在缠着我说话。 行至半路,小骨和南弦月都有些乏累,于是我们三人就地稍作休息。我和小骨并肩坐在树下的一块岩石上,南弦月则坐在我们对面的另一块岩石上,各自取出竹筒喝水。 小骨喝完水后好奇地向四周观察起来,半响,她指着身边的树,唤我:“三郎,你瞧这株树。” 我闻声抬头望去,问她:“怎么了?” 此树与昨日所见之甜槠树颇为相似,但细细分辨又能看出差异来。想来,小骨是发现了这一点吧。 小骨摸着下巴对我说:“我方才一路走来,见过的多不胜数,只是现在方才察觉出来与昨日的不同。” 我有意考她:“那你可识得此树?” 小骨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知道有一种树与甜槠树类似,一并生长在这一带,想必就是它了。” 我颔首表示认可,继续出题:“那你且说来听听。” 小骨思索片刻,即自信满满地说出答案:“此树与甜槠树正好相反,名唤苦槠。在这个地界也是极多的,同甜槠树一般四季常绿,最是耐活。虽以‘苦’为名,果子倒与前者一样是好吃的,还更大些呢。不过烹调起来甚是麻烦:先要设法去掉外壳,取出其中的白色果肉。而后,将果肉用清水浸泡一夜后研磨成浆,加水煮沸。最后,浆水冷却凝固成豆腐状,方可食用。——听说,很是可口呢!” 我暗自好笑:这丫头讲到最后一句,已然两眼放光,垂涎三尺,等下入得城去少不得要吵着去体验那苦槠制成的美食。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弦月开口了:“二位初到此地便能识得这苦、甜槠树,还知道如何食用,真是博学。想我云游四方,自问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又是个郎中。初到此地,还是在城中吃到这两种果实,方才知晓有这两种树木的。” 小骨听到这番话,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仍然谦逊地摆摆手,腼腆地笑道:“南大夫谬赞了。” 南弦月微微一笑,说道:“江姑娘莫要太谦虚了。一路走来,不时听墨公子对江姑娘讲解植物的特征和药性,有许多甚至连我这个郎中都未曾听闻。”又看向我,提议道:“不如等入城后二位今晚就在寒舍歇下?一来让我聊表谢意,而来也还想请教墨公子一番。” 送他回城已是勉强至极,何况住进他家?——我断然地谢绝:“不必了,我们另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