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不请自来(1 / 1)青龙吟首页

不是吧?  这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难不成国安部的脸上都写着“非人哉”三个字吗?    林放一愣,脑袋摇得拨楞响,忙道:“不不,我只是……”  “哈哈,不用紧张小兄弟,是我让季尧带你来的。”    季尧啊……特别中又特别的季组长?那眼前的莫非就是成日升,成老爷子吗?  “您是……成老爷子?”林放甚是小心道。  “正是。”成日升把眼弯得如两道拱桥,“那群娃儿们都喊我成老爷子,仔细想一想,能一口一个老爷子的家伙肯定恐怖不到哪去嘛。哈哈哈——”    成老爷子富有感染力的笑一下消去了初见时的间隙,模样慈眉善目的,破像是好声好气的邻家爷爷。见林放长松一口气,成日升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对国安部印象如何?”  林放:“唔,和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成日升:“哪个不一样法?”    林发抵着下巴想了想:“比想象中来得更加自动化和人性化,没那么神秘,感觉更像普通的市民服务中心。”  “哈哈哈,那倒也是。当今各职能部门走的都是亲民路线,国安部当然也得跟着有点变化咯。不过准确地说,这栋楼里的是国安部下属的特别行动处,而不是真正的国安部总部。”    “国安部特别行动处……”林放喃喃着重复了一遍,“直属与总部的吗?”  “基本是,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特别处拥有法外豁免权,因为我们专门负责解决一些无法用常理决断的案子,比如——你也懂得。”  成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道:“国安部下分十八个局,特别处则下分两个局,一局捉鬼,二局降妖。降妖不捉鬼,捉鬼不降妖。每局再分设五个小组,昨天你遇上的季尧,就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怎么样,年轻有为吧?”    原来他那么厉害的吗?一想起季组长一沉不变的老干部脸,林放似懂非懂地点头,加紧问:“成老,您是从哪看出来我是普通人的呢?”  “不是看,而是感觉,嘘——别出声。”  说着成日升突然伸出一指,神神秘秘地点中林放额头,像是某种无形的封印。吓得林放忙把气憋住,憋了一分来钟,实在是憋不住了,脸涨得比红富士还通红,浑身倏然一抖。    “哈哈哈——小兄弟,我说别出声,可没说别呼吸呀!”  气喘吁吁抚胸口的林放:“……”  玩笑开够了,成日升便松开他,两手拢进布衫袖子里,道:“你的灵力确实比普通人生来要强些,但你不懂得如何控制灵力,就显得灵力强而涣散。普通的记忆消除术对你不起作用,倒也是正常的。”    “正常就好……我还以为我是不是哪不正常呢!”  林放目光灼灼的双眼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却在一片绚烂之中稍纵即逝:“我听说普通人不被允许留下任何关于国安部的记忆,像我这样难搞的的又该怎么办……?”  成老爷子一声“嗯哼”:“怎么,你以为我们要灭口?”  林放:“……”    “能让你失忆的办法有很多,不过,我想你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忘了吧。”成日升粗黑杂长的眉毛被其扬成两成毛衣针状,“等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不就直接省去麻烦了吗?”  真的……还是假的?    林放暗中猛一掐腋下细腻白净的肥肉,螺旋式钻心剧痛!真的!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他搓手眨巴着眼,乘胜追击:“成老,您的意思是……我有希望成为降妖师咯?”  成老爷子亦是大腿一拍,爽快道:“对呀!”    礼炮齐放,喜大普奔!  什么用真情感化老爷子、爱与力量拯救世界、上有老下有小生活不易且过且珍惜——林放在飞机上足足草拟了十来个希望成为降妖师的理由,瞬间右键,点击删除,化为大脑回收站中微不足道的小垃圾!  统统都不需要了!    梦醒之余,林放突然小声嘀咕:“……可是成老,我看不到阿飘。”  “能不能看到鬼魂和灵力没什么关系,而是阴阳眼。”成日升草草带过非本家范围内的业务,转而回归正题,“对降妖师来说,灵力一部分是天生的,还有一部分是后天锻炼成的。虽然你后天不及科班出身的降妖师,先天条件还是很客观的。怎么样,有没点信心了?”  “有有有!”林放自动练成机械颈的功夫,点起头来嘎吱嘎吱响,“还请成老指点指点。”    成日升被其诚恳的模样逗得发笑,一老一小,在空旷无人的十七楼笑得前仰后合:“指点说不上,顶多是开点后门,哈哈哈——小同学,你叫啥名呀?”  “林放!”自报家门的音色前所未有的清亮。  “噢,林同学,你大学毕业了吗?”  “今年六月刚毕业的,X大历史系考古学。”    “学历史的啊……学历史的好啊!和我们降妖的更能沾得上关系了。”成日升笑得脸上的褶子全挤没了影,一下年轻二十岁,“虽然我们不接受同等学力的学生,但若是你不介意,有没兴趣试试新读一次降妖师的大学呀?”  林放:“……本科?”  成日升:“嗯呀,不愿意吗?”  “……我、我愿意!当然愿意!!”    喜悦就像黄油,融化在夏日爆炸式上升的温度里,咸腻腻,软绵绵,却又香气四溢。熏得人脑子一热,哪还有多余的运行内存瞻前顾后,想东想西。    另一头,经空中廊道相连起的会议堂,散会的铃声惊起怨鸟无数,纷纷循门散了。  最高处隔间,历经狂风暴雨而幸存的轩漓扶着椅背起身,小腿肚和醋泡过似的阵阵酸麻。  这点程度的鞋跟对她来说,大可忽略不计。但比起唇枪舌战消耗的体力和脑力,还是宁可将罪魁祸首归结于物理原因还更舒坦些。    季尧站在椅后,盯着轩漓的高利贷债主脸,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债主面色阴沉,大概思忖着何时拎两桶红油漆上门讨债,“轩澄还活着的时候,还真是辛苦他了。”  除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嗯”,季尧没再说话了。    自始至终,他未曾离开椅子半步。因为多年之前,站在这位子上的人,是其故去的挚友。  现如今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放眼其他几位,有资格登上这高处的,除了超凡脱俗的镇魂四使,剩下的必然是四家现任家主,以及内定中的继承人们。诸如景杭与景小钰,夏子期和夏恒生,还有环形直径的尽头,对一切置若罔闻的萧家人。  轩漓退至过道旁,眸光暗淡的双眼注视着每一位路过者。    为首的是当今景家家主,景杭的母亲,景小钰。  已入知天命之年景小钰似有时光女神的眷顾,全然不见岁月无情的镌痕。一身青色龙纹长裙恰好没过腿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频疾的高跟鞋声如扬琴,清脆且无停顿,从侧面表达出鞋主人目视着前方,熟视无睹的神情。  景杭胸口如刺长针,眼中烙印着轩漓颔首失落的身影,心跳猝然漏过一拍。    “哔哈哈哈——!小轩!干得不错嘛!”  景小钰后头,夏恒生挺着个啤酒肚,肚脐上的衬衫扣勉强咬合,随时有崩裂的可能。洪亮的嗓音越过景杭,唤得轩漓抬起头,目光避开夏恒生稀疏的地中海:“夏家主。”    “嗳,小轩,不是夏叔批评你,你这喊的就见外了。叔小时候还抱过你们呢!怎么到大了,一个个都和哪吒见了爹似的,苦大仇深!”  夏恒生话音刚落,夏子期顶着改装后的初音耳机,冒出头,躲在他爹咯吱窝下道:“哈哈哈,哪吒!你当你是托塔天王啊!”    被拆台的夏恒生黑脸一沉,转身要拿夏子期。后者和泥鳅似的滑溜溜,气得夏恒生边追边骂:“妈卖批……你龟儿不要跑!老子打不死你!”  “来啊!老王八!互相伤害啊!”  夏家父子一言不合,公然在会议堂里玩起了现实版神庙逃亡。不出半分钟,夏子期便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凉的惨叫,大概是被夏恒生做成了笋子熬肉。    景杭闻声噗嗤一笑,无可奈何地摇头,继而拉起了轩漓的手:“走吧。”  轩漓“嗯”了声,不知怎的,竟是从景杭掌间抽出手,松垂在体侧,示意两人各走各的。    所谓怅然,不过是欲求不满的小情绪。景杭紧紧跟在轩漓身边,视线沿乌黑浓密的发际线蜿蜒盘绕,甚至连打卷儿的皮筋好和衣摆上的褶子都是萌点。  “阿漓。”景杭忽然道,“明明你那么喜欢红色,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我就没见你穿过除黑白颜色之外的衣服呢?”    轩漓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都是黑白的吗?我倒没注意。”  “嗯,都是黑白的。”景杭掐指一算,如数家珍,“外衣是黑白的,鞋包是黑白的,睡衣也是黑白的,就连……欧派和小裤裤也全是黑白的……”  “……”轩漓倏然红了脸,支愣愣地拿手半挡着,“你到底每天都在看些什么?!”    终于,继夏子期惨绝人寰的哀嚎后,轮到景杭牙疼似的讨饶:“人家知错啦阿漓……理我嘛……你再不理我我就要闹了哦!”  “臭流氓!死色胚!”轩漓一次次挣开他,“不准再进我家门!”  “我……我不是趁你换衣服时候偷看的!我是在阳台上看见的……”景杭委屈巴巴,“……我发誓再也不偷看了!你喊我看我也不看!再看我的眼睛就——卟。”    毒誓发到一半,便惨遭主子的肉爪子糊脸的禁言术封印。  轩漓抬手捏住景杭腮帮,愣是把后头的话堵了回去。怒意横生的眉眼瞥见其眼角两枚创口贴时,忽而一软,转为漠然,挪开了。。  “下次别再随便发誓了。”轩漓淡淡道,“我不爱听。”  “嗳,好~”    景杭趁机叼了口玉葱拌豆腐,顿时在轩漓掌间留下一缕口水印子。后者嫌恶地“咦呃”一声,前者则心中暗喜,拐进空中长廊。    刚散会未来得及离去的人们零零散散地聚着,拉帮结伙的阵势一见便知。在那片多以黑白两色为基调人墙中,景杭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赵晗秋。  当然,赵晗秋也在看他,冷漠的目光犹如削尖的藤。继而转头,对身边人恭敬地唤道:“父亲大人。”    赵父连眼光都懒得抬,讥诮道:“让你布置的东西都搞定了吗?”  “回父亲,您交付的一切均已办妥,只差等人上钩。”  “办妥没用,要保证万无一失。”赵父阴测测挥手,打发走赵晗秋,“去吧,看好你那成天惹事的妹妹,别再搞砸了。”  “是。”赵晗秋点头,消失在人群中。    十七楼落地飘窗旁,林放和成日升躲在称重石柱后,巧妙地避开了散会大军。  “成老啊,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您愿意要我这样的萌新呢?”    成日升从兜里掏出包花生米,沿锯齿撕开,往林放手心倒了一半,自己又抖进嘴里几颗:“因为这人才啊,就和进化论是一个理。”  林放:“优胜劣汰?”  “Nonono,老是近亲繁殖,坏的基因不去,好的基因又未必能留。久而久之,这降妖界就和一潭死水一样,是会腐烂发臭的——所以时不时需要引进向你这样的外来人才加以培养,注入些新鲜血液嘛。”    一举跃然成为“新鲜血液”的林放像是误入了传销组织,听成日升犹如洗脑般滔滔不绝的安利,神清气爽!身心愉悦!  他挪了挪屁股,正色又问:“可如果任其发展,腐烂发臭了怎么样?”  “会有矛盾、冲突。等腐烂到了极致,便是彻底的变革。”  “那……国安部历史上发生过这样的变革吗?”    “发生过,就在三年前。”成日升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大概能悟到林放的意思:“怎么样,想不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