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惜春容 男儿西北有神州(1 / 1)逍遥劫之——断云微度首页

眼看“娘子”的小嘴就要舔到这片小蘑菇,忠儿的眼睛忽然被奇异的光晃到。他抬起头,看到摇篮上挂着一块亮亮的石头,阳光照到石头上,发出了莹莹的光芒刚好反射到忠儿的眼前。忠儿放下手中的蘑菇,好奇地拿起石头端详。石头里像是有字,又像是有画。他晃动着石头,“娘子”的眼睛也随着石头摆动,她好像忘记了饿,不再舔她的小手,还咧开小嘴笑起来。  两个孩子被奇石吸引,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房门推开,陈碧莲领着文杰走进屋来。  “忠儿来了,”碧莲夸赞道:“忠儿还真是乖巧,这么小就懂得哄着瑶儿玩。”  见到婶娘和文杰回来,忠儿丢下手中的石佩,去拿他的小背篓给文杰看。  碧莲走到摇篮边,俯下身子去看珞瑶,她的目光触及到摇篮中被撕成碎片的蘑菇时,顿时惊得脸色煞白。她问忠儿:“如此多的蘑菇是哪儿来的?”  忠儿如实答道:“婶娘,是我和几个兄长在山上采的。”  碧莲急急地追问:“你吃过?还是瑶儿吃过?”  “没有,”忠儿眨眨眼,说道:“我们在看那块漂亮的石头呢。”  “文杰照看妹妹,我和忠儿出去一下。”  碧莲赶忙将摇篮中的蘑菇放回忠儿的背篓里,她带着忠儿,拎上背篓去刚刚那些和忠儿一同采蘑菇的小伙伴家中,告知他们艳丽蘑菇的毒性非同一般、不能食用。  转遍了七道沟的陈碧莲和忠儿回到房中,忠儿和文杰去院里追逐玩耍。坐在摇篮旁看着已熟睡的珞瑶,碧莲擦擦额头上的汗,抬头望向那块莹莹发光的石佩,心中叹息道:“好险!”……  半月后,顾卓熙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张晓婉。陈碧莲和顾卓熙这两个好姐妹为宫文杰与晓婉定下亲事,二人互赠定亲信物,众人同贺。喝过晓婉的满月酒,宫长华带着碧莲母女与长子宫文杰返回边关。    夜深人静,距七道沟不远的山梁上,上官青仰天长叹,踌躇满志。  “我真的不能再练剑了吗?我真的甘于在这里一直种地吗?我真的只能羡慕师弟们仗剑天涯吗?”  上官忠的眉头紧锁,思绪回到三年前:他和宫长华、张博远师出同门,三人的剑法各有千秋,上官青的力量大、宫长华的速度快、张博远的招数最为灵活。顾庄主虽是看到徒弟们的功夫了得,但他还有心事:几里之外侯家庄的侯庄主组织了一帮乌合之众,不仅在自家横行乡里,也少不了来七道沟滋事。  那日清晨,吴管家领着几个村民进了门。这些村民有捂着腮帮子的、有揉着胳膊腿的,见到顾庄主便你一言我一语,李小四的嗓门最大:“庄主,侯家庄那帮猴崽子们又来闹事了,这一大清早来到村里,见人就打,还叫嚷着三日内要庄主您亲自登门道歉、赔上二十两银子!”  “欺人太甚!前阵子侯家庄借口不见了耕牛,一帮人来村里东翻西找,踩踏了大片庄稼不说,还顺走了咱收割好的粮食。这钱还没让他们赔呢!”王老汉义愤填膺地说到。  李小四应和:“就是就是,侯家庄找各种理由,无非是前来索要银两!”  刘麻子在一旁无奈地摇头晃脑带叹气,说道:“我看还是凑凑银子赔他们吧,听说侯庄主有靠山,不好惹!”  “此番为何事赔钱?”别看大家嚷嚷的厉害,顾庄主还没有听明白。  “侯家鱼塘里的鱼一夜之间死了不少,他们竟说看见有人向鱼塘投毒之后跑回了七道沟,三天之内交不出投毒之人,便要庄主赔钱。”在众人毫无头绪的议论中,吴管家解释到。  顾庄主陷入沉思:“侯庄主仗着远在城里做官的亲戚屡屡祸害乡邻,这几年愈发气焰嚣张。徒弟们几次要找侯庄主理论,都被劝阻。从前能忍的都忍了,看来到了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时候。”  顾庄主与众人商议,大家最后一致认为投毒之事本是无稽之谈,不能再任凭侯庄主为非作歹。这几日为防范侯庄主派人来闹事,顾庄主带着三个徒弟在村边巡视。  顾庄主推测这群恶霸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第四日一早,侯庄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前来兴师问罪。  村口遇到顾庄主师徒四人,侯庄主便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叫嚣道:“药死了本庄鱼塘的鱼,还不快快赔钱了事!让本庄主亲自出马,真是不识抬举!”  顾庄主上前晓之以理,怎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几句话过后,侯庄主的手下已动起手来。侯家庄虽人多势众,但顾庄主师徒手中的剑也毫不示弱,棍棒挥舞,剑光相迎,双方一团混战。  闻声赶来的七道沟村民越聚越多,他们举着锄头、拿着犁耙,胆子大点的上前帮忙,胆子小的人就在一旁吆喝助阵。  那群外强中干的恶霸们并不经打,不消片刻工夫,有的丢了棍子要跑,还有的已跪地求饶。  侯庄主一看势头不妙,他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刁民,一群刁民!本、本庄主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说罢,领着他的手下择路而逃。  七道沟的村民们出了几年来压抑心中的恶气,不禁欢呼雀跃。  顾庄主与徒弟们高兴地回到顾家,喜悦之余,上官青看看剑刃被劈得像锯齿一样,无奈说到:“可惜这兵器太不经用,竟被木棍子打出了豁口。”  宫长华干脆地把手中歪拧着的剑往地上一扔,说笑道:“只当是只有我的剑歪了剑柄,原来大哥的剑更像是锯子。”  顾庄主心里明了:这些年怕伤及兄弟,三人在对练剑法时都未敢使出全力。他们用的剑出自附近山野村夫之手,看上去就薄如纸片,如今不堪一击也合常理。他不禁又生忧虑:日后空有一身功夫,没有称心的兵器,怎可抵御强敌?  大家还在一旁说笑,顾庄主猛然间想起了一位故人,他忙向三个徒弟讲述了一段往事:“十几年前,七道沟的顾家家仆在山坳里救起一个浑身带伤、昏迷不醒的陌生人,我请来郎中为他疗伤。此人醒来自称尹师傅,已过不惑之年,是个手艺人,本在襄州城开着一家颇有名气的铸剑坊,谁料被一群强盗捋到山上逼迫他打造兵器,尹师傅不想助歹人作恶便趁人不备逃了出来,一天一夜的山路跑得他筋疲力尽、头晕眼花,因此掉下了荆棘丛生的山坳。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欲将随身携带的一本《玄天兵鉴》送予我。出于好奇,我翻阅此书,诸如看光辨铜质、观色知火候之类的打造兵器内容,对我而言无异天书,为此我推辞了他的好意。尹师傅伤好离开后曾稍书信与我,信中说他跟随一高人去了六盘山,在遍地奇铜异铁的山中潜心铸剑,望我能去找他,他要专门为我打造一把宝剑,信中还画有他在六盘山居处的图址。从图上六盘山的位置,北上河南府还要百里,已靠近边关一带,山遥路远,这事就被搁置了。如此看来,不知你兄弟三人是否愿意前去六盘山求取宝剑。”  在七道沟土生土长的上官青师兄弟三人从未出过镇子,十几年来都不知道山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如今能结伴同行,他们自然兴奋。三人协商:找得到尹师傅便求取宝剑,找不到他也可在繁华的城中集市上购买称心的宝剑回来。  当晚顾庄主在院中摆酒为他的徒弟们送行。席间,顾庄主书信一封交由上官青,并嘱托:无论去到热闹的城池还是战事频繁的边关,定要三人相伴,谨慎处事。将信交给尹师傅,待取剑归来,他三人擂台比武,胜者传承庄主之位。  担心侯家庄的恶霸再来闹事,兄弟三人许诺以三个月为限,速去速归。  北去寒冷,三人包裹了家中最厚实的长衫棉帽,跃马扬鞭,仗剑同行。难得出门的他们,看山水城镇新鲜、听风土人情好奇。走过无数喧闹繁华的城池,越过无数人迹罕至的山林,踏过无数急流滚滚的险滩,一月后,三人已近河南府,距六盘山还有百余里。  那日在一茶舍,三人刚刚坐定,远望小道上尘土飞扬,成百上千的官兵赶着马车而来。马车上拉着贴有“封”字标识的木箱子。沉重的木箱使得马车行走缓慢,地面上拖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车辙痕迹。  “二弟,这是谁家的货物如此精贵,还要官兵前来护送?”上官青低声问宫长华。  张博远在一旁笑道:“大哥,你当是前几日遇到的镖局在护镖呢?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动用官兵出马。”  “押送的许是地方给皇上进贡的贡品。”宫长华思量着说到。  “不对呀,二哥。送给皇上的贡品应是去往汴梁方向,这些马车却是向边关去的。”张博远书读得多,对地理方向很明了。  走近上茶的店小二听了他们的议论,笑笑摇头,道:“客官一看就是远道而来,朝廷给大辽国送去的岁银年年经过这里,几百辆马车要走上几个时辰。”  “这么多碎银子送到大辽做什么?”上官青不解地问小二。  “不是‘碎银子’,是年年都要给的银子,叫‘岁银’。”小二补充道:“我爷爷的爷爷那会儿就有这规矩了,每年送银子给大辽国,为的是不再跟大辽打仗。”  “凭什么每年都给大辽这么多车的银子?自家百姓还都吃不饱饭,大辽国的银子倒是要堆成山。”上官青愤愤地说。  看那一匹匹马儿不堪重负,想那一车车银两白白送人,张博远惆怅道:“这就是先生提到过的澶渊之盟,书卷上只寥寥几字,算来送与辽国的银子已近千万两之多。”  “听闻侯庄主每年都在槐柳镇集市上收取店家的银两,称之‘占地费’,这送给大辽的银两不就等同于此?”宫长华心情沉重地小声嘀咕着。  “哪个占了他们的地?这不是欺负我大宋无人吗,想那大辽国主定像侯庄主一般欠打。”上官青更加义愤填膺。  “嘘!莫再乱说。”官兵们越走越近,小二忙上前阻止他们。  三人虽是不满,但对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只好低头喝茶,一时间静默无语。  岁银的作用下,宋辽的边关无战事,两国的商人们互通有无,来来往往中一派繁荣。秋意渐浓,天边南归的大雁啾啾飞过,不知是在为边塞商贸的繁华唱颂歌,还是在为大宋无尽的岁银鸣不平?  兄弟三人西行五十里,近大夏国边界,零星的村庄是另一番光景:阵阵秋风肃杀,家家关门闭户。  边关一片寥落,很难寻人问路。这日,兄弟三人辨不清方向,只好依图址摸索着前行。荒原辽阔无际,纵马驰骋了几里路终于望见了人影,三人暗喜,扬鞭疾行。  一排高大木桩在荒原上格外显眼,木桩旁一顶孤零零的大红轿子更是醒目,北风发狂地撕扯着木桩顶部的旌旗和轿子的帷帐,呼啦啦地声响下隐隐传来悲切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