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夫说完这句话,气氛好像凝固住了,压的人难以呼吸。
谢长安的面色也是忽的阴沉下来,平日里孩子气的他,现在倒有些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你可想好了再说。”谢长安眼神里带着杀意看着那中年大夫。
然后又柔情似水的盯着徐年,握着她冰凉的双手。
徐年好像没有了五感,什么也唤不醒她,所以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珠玑和西澳在旁边也是一直捂着嘴在那抽泣着。
可是她们又不敢哭,怕晦气,两个人的脸被憋的通红。
中年大夫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有些惧意。
这世子爷何时生过这么大的气,可见这位姑娘对于他有多重要了。
他小心翼翼又把了一次脉,沉吟片刻,还是跪了下来,无可奈何对谢长安道:“世子爷,今日无论是哪个大夫过来,诊断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这姑娘气血不足,本是可以安然活到二十多岁的。”
“可如今,她不仅咳出血来,还郁结在心。”
“身体垮了,心病又难医,再好的药也不管用了,除非……”
谢长安听到“除非”这两个字就知道这事情有转机。
他连忙问:“除非什么?”
那中年大夫摇头道:“世子爷莫问了,这事情太难办到的,几乎不可能办到,世子爷还是好好和她……”
谢长安抿唇,冷冷的看着他。
中年大夫顿时了解他的意思,立马低着头道:“传闻东桑之主手里有一位药,名为牵丝,那药可以延缓人的生命至一月,若是能找到这一味药,加上心头血作为药引,我们就可以细细为她调养身子,但是过程无疑是很痛苦的……”
“但这也只是起到一个延缓生命的作用,想要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
“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中年大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是对还是错。
可终究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十四岁的小姑娘可惜了……
谢长安则久久的沉默了下来。
这心头血好找,他身上就有。
可这“牵丝”在那喜怒无常的东桑之主身上,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秘药,天底下也独有这么一份,他……怎会相给?
他看了一眼还是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徐年,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
“你何须要把自己逼成这副模样,你难道不会想想我的感受吗?”
“药,我一定会替你寻来,可是……命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想活了,什么药都不管用!”
他犹豫了一下,终不顾那么多人在场,直接抱住了徐年的身子,抱得紧紧的。
徐年眸子里突然有了些许神采,只是还是那光还是那么黯淡。
他在她耳边道:“徐年,为了那么一个背叛你的人那么伤心不值得。”
“她留给你来教训,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要知道,没了她,还有更多……爱你的人。”
比如我。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调查你父亲母亲和我父亲的死因么,说我们合作……一定会把那些人都揪出来,然后千倍百倍偿还过去。”
“难道你不想守信用,想一个人潇洒的离去,不顾我们了么?”
“还有沈以归,他现在可还是戴罪之身,我们需要你的追踪术来帮忙,不然,他就要被杀头的,说不定会株连九族,沈南枝也会没命的。”
徐年听着这些话,撑着身子的手指在微微抽动,她眼里的光变得更强烈了一些。
谢长安这一晚上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现在说着这些话,情绪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
他与她虽说没认识很久,却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开心的,快乐的,伤心的,失落的都有……
这些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子里回放着,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害怕。
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能怎么过下去,或许也只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身子,没有了灵魂。
他低头啜泣着:“徐年,你醒一醒,好不好?求你了。”
他眼角的泪慢慢的流到了徐年的的脸上,落到了她干的起皮的唇上。
徐年怔愣着,舔了舔嘴巴,是苦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场人看着这幕无不动容,就连看着凶巴巴的中年大夫都捂着嘴巴低低哭泣着。
徐年轻启朱唇,声音嘶哑:“谢长安?”她凤眸里满是疑惑。
谢长安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他眨着眼睛,不敢相信的问:“徐年,你醒了?”
珠玑和西澳见此也终于露出了笑颜。
她们互相抱住对方,说着话:“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姑娘醒了便好,总归有办法的,总归有办法的。
他又把她抱紧,哽咽着说:“我好怕你醒不过来了,你知道吗,谢谢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