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同雪岭之间的那片沃野,对于南邑来说太重要了,连带着幽都也成了轻易动弹不得的地方。”苏知玺见光见柏不解,想了想重新解释道:“幽都太守谢允是在顺帝登基那年赴任的,为了牵制太守,顺帝次年又任命闵秋为幽都刺史常驻幽都,刺史监察地方,顺帝让闵秋与谢允互相牵制互相监督,本意没错,只是,当今陛下犯了一个错误……”
“和错?”
“闵秋是苏郎仪的学生,顺帝亲手替苏郎仪在幽都培植出了一方势力,等到了来年派遣新刺史前往幽都后,幽都已经不受顺帝控制了。”
光见柏吸了口气,“顺帝派闵秋去幽都时,难道就没调查过他的来历吗?顺帝三年时苏郎仪已经隐隐有夺权之势了。”
“怎么查?闵秋是当年岭南太守通过察举制推荐上来的文官,在此之前闵秋从未出过岭南,谁能查到闵秋和苏郎仪有关系?这还是后来闵秋去了幽都的第二年,岭南太守因贪污腐败被岭南刺史举报到了烛都朝堂,沈万山去了一趟岭南,这才查出来原来岭南太守竟然是苏党之人。”
“说来也是有趣,岭南刺史在检举当地太守前,和谢允通了封信。”
“谢允估计也是查出闵秋同苏党有瓜葛便赶忙同岭南那边取得了联系,只不过还是晚了。”
“陛下若想动闵秋,怎么可能没办法?”
苏知玺喝了口茶,说道:“当然有。”他想了想,“应该是顺帝四年,幽都碰巧大旱,那年收成不好,顺帝以此发难,十三道圣旨接连发往幽都,闵秋作为烛都派往幽都的刺史官,责无旁贷。”
当年顺帝也是动了心思想要剪断苏郎仪在地方的爪牙,接着幽都大旱,他命令白俞亲自整顿幽都,但就在白俞带着圣旨抵达幽都当日,民间就开始有了流言,说因为大旱幽都粮仓都空了,这世道马上就要乱了,粮食都要买不到了!
流言一出,九州粮食商人纷纷囤积谷物稻米,那年粮食价格翻了一倍,百姓买不起粮食,各地明明粮仓有粮,但就是不肯放粮,商户纷纷抬价,穷苦之地甚至出现了食子而活的乱象。
那真是南邑的一场笑话。
顺帝还没开始动幽都,整个南邑就乱了。百姓们的慌乱不难理解,幽都作为天下粮仓,经年累月的提供着粮食,民以食为天,天下粮仓都出事了,谁不担心以后没饭吃?
顺帝为了平息商户乱抬粮价,颁布政令强行将粮价稳定在了百姓能接受的价格,并且为了安抚民心,命令各州开仓放粮,且在大朝会中亲自将沈万山从幽都召回。
三道圣旨一下,风向立马就变了。
皇上不办幽都父母官了,幽都不会出事,这意味着天下粮仓也不会出事!百姓们看待事情的角度就是如此片面,但为君者,为的不就是让这群老百姓安居乐业吗。
至此幽都太守谢允和刺史闵秋在顺帝动手整治幽都前逃过了一劫,且为了让百姓放心幽都粮仓,谢允和闵秋就这样扎根在了幽都,数年如一日的让天下百姓放心幽都粮仓。
“动幽都,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阿野,沈万山去幽都本就不是陛下旨意,换句话说,朝堂中除了我没人知道沈万山绕道去了幽都,幽都太守完全可以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
傅九襄听完了白俞的分析,只觉得眼前一团乱麻,他突然想到了苏知玺,如果是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那人心眼多的不像话,最适合处理这些弯弯绕绕。
傅九襄风风火火的起身,“老师,学生突然有事,先告辞了!”
“啊,你这个臭小子,听完了就走?”
“我去找个能解决这事情的人!”傅九襄笑着出了门。
“你个臭小子,别去外头惹是生非!小心陛下又责骂你!”白俞急匆匆跟在傅九襄后头苦口婆心地说道。
“哈哈哈!”傅九襄回头,“老师,我去找个人来一起孝敬你!”
正值午时,天气也放晴了,傅九襄骑着水鬼在烛都马道上驰骋,冷冽寒风在耳边呼啸,前头就是廷尉寺,也是巧合,苏知玺刚从竖柳巷慢悠悠地走到了廷尉寺。
水鬼脖子上之前被青山挂了串铃铛,此刻叮叮当当声音清脆,苏知玺一见那道嚣张肆意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就猜出了来人,放眼烛都,除了傅九襄谁还会如此放肆在街头打马而过。
苏知玺仰头,还没等他开口,坐在马上的傅九襄伸手猛地拽了一把苏知玺,就将他揽在了怀中,低沉的笑声贴在耳边,“大公子,这是打哪儿来啊?”
苏知玺被傅九襄紧紧箍住了,喘着气,小巧的耳廓洁白如雪,几缕青丝散入了脖颈中,藏在毛领中的脖颈微微弯曲,就像是一把被人拉开的小弓,紧绷着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