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傅九襄微微躬身弯腰,愈发靠近了苏知玺的脸,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苏知玺鼻尖的热气从他侧脸扫过,一向自诩纨绔的定北王难得纯情地不敢看躺在榻上的苏知玺,他捏着苏知玺的耳垂,轻声道:“本王可从来都猜不准大公子的心思,懒得费这个工夫。”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傅九襄撩开帘子看了眼外头,“这是往哪儿去?”
“把小王爷卖了换酒钱。”
苏知玺手枕麻了,他转了转腕子,突然道:“估摸着就这几日,陛下就会借着幽都雪灾发难朝中官员,届时小王爷只怕又是首当其冲当了靶子,可得做好准备。”
傅九襄眼中存疑。
苏知玺见他这副模样,竟瞧出了一分呆呆的意味,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陛下若是想让三殿下、五殿下治理幽都雪灾,两位殿下金枝玉叶,幽都流民四起,陛下怎么放心两位殿下前往幽都。”
这话倒真是没说错,只是顺帝方才在高堂镜中说的话,傅九襄可没同苏知玺说过,但这个人居于外朝却对圣心把握的如此恰当,真是……不容小觑啊。
苏知玺见傅九襄那表情,就知晓自个儿没说错,“小王爷你呀,也别装出一副都被我猜对了模样,朝中什么情形,您这位陛下宠臣心里头不都有数吗?”
“要变天了,小王爷,前路难行,您可得小心。”
“前路再怎么难行,不也有大公子在边上算计么?”傅九襄慢条斯理地说道:“幽都雪灾这样棘手,大公子四两拨千斤算计着五殿下算计着本王算计着三殿下,不也给捅出来了吗?”
苏知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傅九襄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大公子别说话,让本王猜猜。五殿下心思恪纯,大公子想必是料准了五殿下若是知晓幽都雪灾必定会坐不住,要不然神户大街上怎的就那么巧幽都来的人拦谁不好,拦住了五殿下的车马?至于三殿下,傅乾毓自认为出身高贵诸位皇子都比不上他,这时候若是有谁在傅乾毓耳边吹了些旁风,说些五殿下为了幽都难民请命颇得圣心诸如此类挑拨离间的话,一贯爱出风头又瞧不上兄弟的三殿下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件事。”
“这样一来,五殿下和三殿下都卷进了幽都一事中来,苏家和谢家想必也无独善其身。大公子这可是真是一箭双雕啊!”傅九襄笑了笑,语毕,他又摇头,“不对,大公子这可不是一箭双雕,一箭三雕呐,毕竟本王也被大公子算计进来了。”
傅九襄笑的略带嘲讽,“大公子您不累么?千般算计万般谋划。”
“能得小王爷一句夸奖,多累都值得。”苏知玺懒洋洋地歪靠在榻上,“事成了,做什么都值得。”
“今日之事算计人心,来日是否就要夺人性命了?”傅九襄捏住苏知玺的手腕,沉声问道。
“明日事,谁又会知晓?”苏知玺轻描淡写地问道:“从前没瞧出来,小王爷如此仁义?难不成您在沙场上御敌,靠的不是手中刀,而是那张写满了仁爱苍生的嘴?”
“你明明知道这是两码事!”
苏知玺的眸子黝黑,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傅九襄,仿佛在说:这怎么不是两码事了?
沙场杀敌,杀的是践踏疆土的外敌朝堂手段,玩的是杀人于无形的小人。
苏知玺不是君子,他想对付谁,那必定是用尽了手段费尽了心机。
在烛都,谁不玩弄心计?苏知玺冷笑,“小王爷,你未免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