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烛都前往幽都,一行人中既有皇子,又有相府大公子,随行车马五辆,仆从十余人,护卫加起来近百人,长长的车队看上去壮观气派。
傅九襄在外行军精简惯了,看到这高调的车队,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在青山身边嘀咕了一句:“咱们在北疆打仗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排场。”
此行傅九襄只带了青山一人,傅九襄打算先行探路,他嘱咐青山道:“你跟在苏家大公子后头,照看着些。”
“驾!”傅九襄双腿夹紧抽了山鬼一屁股,扬长而去。
苏知玺撑着脑袋看着外头的冰天雪地,马蹄声响彻云霄,青山骑着马跟在他的车马边上,他察觉到苏知玺疑惑的神情后,解释道:“我家主子往前探路去了,大公子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同小的说。”
“此行路途遥远,还请大公子多加保重。”青山语气爽朗,他一个粗人,没见过苏知玺这般长相惊为天人的男子,说起话来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特别是自家主子与这位苏公子之间关系模糊不清,青山更是不敢怠慢。
苏知玺笑了笑,“多谢。”
他这一笑,青山更是看呆了,风华绝代的眉眼简直比天地间的皑皑白雪皎皎流云还要多上几分颜色,青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心中默默想着:自家主子眼光是真好!
苏公子同他家王爷,真是绝配啊!
“公子,外头冷着呢,您把帘子放下来吧。”松童记挂着苏知玺的身子,生怕他在路上着了风寒,一路上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句好生生的怎么就要去幽都了呢,廷尉寺那么多官员怎么就轮到自家公子去幽都呢,苏知玺听得都要头大。
苏知玺没出过远门,他从生下来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烛都郊外的千佛寺,幽都这一趟,除了凶险未卜的前路外,他的心中始终藏着隐秘的欣喜。
途中愈渐厚重的大雪,愈来愈难行的车马,都让他格外精神,越离开烛都,苏知玺觉得连呼吸都自由起来了。
一日路程过后,一行人歇在了建在马道边上的悬泉置。
从烛都前往幽都,途中并未经过其余城池,因此除了简陋的悬泉置,他们没有第二选择。
众人都车马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苏知玺此刻只想换身衣裳躺在床上,好生睡一觉,可就在他领着松童下了马车后,悬泉置前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走进了,才发现是傅乾毓在折腾人。
这位金贵的三皇子正在嫌弃歇脚的悬泉置脏乱不堪,其随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傅乾毓面色铁青,骂骂咧咧地将跪在他脚边的侍从踹到了边上,“父王派本王来幽都,你们就是这样伺候本王的,废物!”
“殿下,这一路上只有悬泉置……”
“闭嘴!”傅乾毓怒火中烧,抬脚又是用力一踹。
“三哥!”
傅乾辉看不下去傅乾毓如此苛责下人,堂堂皇子行事如此嚣张,像什么样子。
“呦,五皇弟,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别装了,难道你就不嫌弃悬泉置了?这里可没有父王,不用做出一副仁爱慈悲的模样来,我瞧着就恶心。”傅乾毓语气嘲讽。
傅乾辉还开口说些什么,苏知玺离他不远,冷眼瞧着两位殿下就要在悬泉置前没皮没脸地吵起来了,当即拉住了傅乾辉,“殿下,人多口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傅乾辉挥着衣袖,大步走进了悬泉置。
百余名护卫侍从就像看笑话似的挤在外头,苏知玺看了眼已经跑马探路回来的傅九襄,两人目光对视,傅九襄提着水鬼刀走了一圈,那些看热闹的护卫侍从见定北王凶神恶煞的,立马散开了,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三殿下呢?”
傅九襄来到了苏知玺身边,两人并肩站在悬泉置的院子中,头顶是一轮弯月,这夜色就像是被泼了一层黑墨,浓稠的伸手不见五指,庭园中挂着几盏明明灭灭的烛灯,风一吹,光亮就黯淡了几分,枯枝倒映在院中青石板上,摇晃的枝丫婆娑,寒风四起,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
院中有一口井,井沿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傅九襄不安分地朝那口井中扔了块石子,砰,安静的院中响起一阵动静。
“被身边的仆从好生伺候着回屋了。”
傅九襄叹了口气,“这一路怕是不安生啊。”他扭头望着苏知玺,郁闷地问道:“你说陛下怎么想的,让你也跟着来幽都?你们廷尉寺那么多人,不缺你这一个廷尉史吧。”
“怎么,小王爷不想下官跟着来?”
“走这一趟可不是游山玩水,就你这冻不得、吹不得、冷不得的身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苏郎仪不会放心五殿下独自一人去幽都,他势必会派一个人随行,正巧殿下在陛下跟前提我了,廷尉寺又需要人跟着走一趟幽都探寻沈万山的下落,他也就顺水推舟应了这门差事。”
“你倒是什么都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