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鉴画二(1 / 1)侧妃复仇记首页

在场诸人中,看过《墨台画史》的不少,便不似方才一脸茫然,跟着回忆了起来。  只是怎么想,他们也没有想起此书中有何处提过璞玉居士四字。    沈姝晗知道众人的疑惑之处,看着那言官淡淡一笑,“大人怕是忽略了,《墨台画史》第三章品评的是墨台居士的山水画,在最末页,为与墨台居士作比,提到了一位清石先生曾在其某副画作中,也用反手作了三簇碧草。”    “清石先生?”那言官听的有些发懵,“这个下官是有些印象,但这清石先生,下官未曾听过,便没有刻意留心。”    沈姝晗顿了顿,“不怪大人不知,清石先生这名号,确实不如璞玉居士名气大,只是《洞天录》中提过一句,这是与璞玉居士相熟的好友私下里对他的称呼。”    那言官微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是了,著《墨台画史》的宋阳春正是璞玉居士的知己好友,这么说,这清石先生,便是璞玉居士?”    “正是。而且依妾身看来,殿中这幅《凤鸣图》右下角的三簇碧草,便是由璞玉居士用左手所作,这一点,想必临摹的人很难留意的到。”    那言官一怔,立时往那画上去瞧,目光所及处,三簇碧草赫然映入眼帘,然而,一眼看上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他想了想,仍是有些不信道:“下官不大明白,既然已是仿做,那正手与反手又有何差异?”    沈姝晗微笑道:“不知大人可会作画?”    那言官有些纳闷,却是自信的笑了笑,“下官于画艺上头,算是略通一些。”    沈姝晗点了点头,笑道:“那妾身若想请大人临摹此画,不知大人是否愿意?”    “临摹?”那言官挑了挑眉。    “妾身的意思,是只临这三株碧草。”沈姝晗补充道。    那言官揣测着她的用意,点了点头,当仁不让道:“下官自然愿意。”    这人在瑜王府门下不是一日两日,瑜王对这人有几分本事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可以拿得出手,便也不多问,看着他们二人淡淡一笑,示意让人将笔墨纸砚拿上来。    很快,笔墨就备好了,铺了绢在桌上。    那言官上前走到桌案边,偏头看画,待伺候的丫鬟将墨化开,执起笔在绢上依样画葫芦。    他的动作很稳,从落笔着墨,都能看出这言官颇有功底。    用了不久,三簇碧草便做好了。    平心而论,他画的与原作有七八分相似,常人一眼看上去,很难分辨出差别来。    沈姝晗笑着点了点头,“大人的画技堪称个中翘楚。”说完,她也移步在桌前站定,执笔在另一张绢上落下。    殿中骤然静了下来。    沈姝晗握着笔的手,竟然不是常人惯用的那只,而是左手!    那言官见状也是一愣,恍然明白了她邀自己临摹的意图,盯向她的眼中有些惊愕。    时下用左利手作画的人,并不算多,面对这样的目光,沈姝晗弯了弯唇,落笔愈发笃定。    大蒋氏在世时,在广陵也是出了名的才女,精通六艺不说,最擅双手作画,沈姝晗耳濡目染,别的没学会,使左手的本事却是学得炉火纯青。    不一会儿,三簇碧草画毕。     沈姝晗放下笔,吩咐一旁的丫鬟将两幅临摹出来的碧草摆在一起,这个时候,就有人看出区别来了。    正手与反手终究不同,无论画出来的东西多么相似,只要仔细观察,其中的纹路与笔势还是免不了有所差异。    洵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幕,见自己确实没有看错,忍不住道:“沈侧妃这幅果真更似真迹。”    他这么说,是坐实了沈姝晗所言非虚了,在场的宾客,顿时对沈姝晗信服起来。    “这位沈侧妃好生厉害!”一员武将雄浑有力的嗓音传来。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个中年人低低附和道:“是啊,好一个不寻常的女子!”    一时间,殿中赞赏声嗡嗡四起。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感受到他们诧异的,惊艳的,欣赏的,赞许的种种目光,沈姝晗就垂着眼眸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任他们去看去瞧,唯有唇角含了一抹淡笑,矜贵自持。    对她的肯定,也意味着对那言官的否定。    见那言官有些哑然无措,沈姝晗对他福了福身,温声道:“大人不必自恼,今日提及的大多是为孤本,妾身也是偶得一观,倘若要单论对璞玉居士的见解,及作画的技艺,妾身必然不如大人。”    那言官看出她的善意,忙干笑出两声,对她拱起手道:“下官甚愧,沈侧妃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又有左手绘画之能,下官甘拜下风,想来沈侧妃所言种种,这画的确是真迹无疑,是下官打眼了!”    那言官深深一辑,抽身向后退去。    离王见状低笑了一声,对慕元靖比了比手中的酒杯,“五哥,父皇将这样的女子给了你做侧妃,可真是偏心啊!”    慕元靖仍是神色淡淡,抿唇作了一笑,与离王对饮了一杯,便将视线落在沈姝晗身上,那深邃的面孔上一片平淡,只是一双漆黑的眼里流露出几分不明的意味。    “妾身卖弄了。”沈姝晗对众人行了一礼,垂眸退到榻几边坐下。      凤鸣图的真伪算是暂时有了定论,在众人议论纷纷中,瑜王命人将画轴卷起,递还到杜涧之手中。    “这画不错。”瑜王对杜涧之点了点头,略一沉吟,缓缓喝了一口茶,“只是本王不知,你还有什么才能?”    瑜王府不缺金银,瑜王也不是醉心书画的人,他并不打算单单为一幅名画收留无用之辈。    “这……”杜涧之一直正气满盈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难色,有些迟疑起来,“在下自认唯有武艺尚可,只是近日几番辗转奔波,气力不济,当下……恐怕难得王爷青眼。”    这话一出,沈姝晗一怔,一时不明白杜涧之为何对自己过人的医术只字不提。    就在同一时刻,大殿之中哄笑声四起。    离王勾唇一笑:“莫不说你是不是自夸,就算你当真身手过人,四哥身边有的是护卫,护卫之上更有亲卫,难道还缺你一个不成?”    众人闻言又是大笑。    一个与瑜王相熟的世家子弟看着杜涧之有些僵硬的面色,迟疑片刻,开口提议:“这人也算可怜,要不瑜王殿下就把他安置在王府外院养着吧。”    沈姝晗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便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凤鸣图是何等名贵,倘若杜涧之只为富贵,大可以将凤鸣图卖个高价,何必费尽心思混进瑜王府中?    杜涧之也是这么思量,不待这人说完,便忽的抬起头,一口回绝道:“在下志在千里,绝不是贪图安逸享乐之辈!还望瑜王殿下明鉴!”    殿中诸人见自己只是随口议论,他就这般失礼,不由都皱起了眉,连瑜王面上也笑意一浅。    “不识抬举!”离王冷冷一哼。    瑜王舒缓一笑,语气里带了些温和的责备:“胸有大志是好,只是,本王以为,为人做事也不能好高骛远才是。”    一句话下来,说得杜涧之的神色有些黯淡。    到了这个时候,杜涧之哪里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即便留着瑜王府也是无用,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垂下眼帘,低低应了一声是。    眼见气氛有些凝固,沈姝晗看在眼中,心下一定,打算向慕元靖进言此人可用。    她堪堪转过头,便听到一直沉默着的慕元靖淡淡道:“四哥,我有个不情之请,靖王府正缺这么个人,不知四哥可否把他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