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快要气死了。
临行前,二奶奶明明在老太太面前说的的掷地有声,说什么都知道老太太疼外孙女,她一定会跟门上贴的关二爷一样,守着老太太的心肝儿,绝不让磕了碰了。结果倒好,她家姑娘还在观里,二奶奶倒是带着自己人不打声招呼就先回去了。方才她找了一圈,才发现贾府的人一个都不剩,全走光了。
早知道贾府的人没规矩,没想到闹到外头,还是这样不知收敛。她们这般欺负自家姑娘,等来日里见到老爷,看她们怎么和自家老爷交代。
雪雁还在一旁愤愤不平,黛玉却已经从开始的惊慌中恢复过来了。
“雪雁你别说了,二嫂子二嫂子许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在这等等吧。”
黛玉咬了咬唇,似是不在意般开了口。只是,握着帕子的手却紧了紧。
她认定王熙凤定不是有意丢下她们先离开的。常日里所见,王熙凤这个人,若说胆大妄为,那确实是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只一样,那就是她从不违逆老太太。凡老太太的要求,无有不听无有不应的。
这次出来,王熙凤更是在老太太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了的,说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妥当定然不让老太太操心。
是以,黛玉断定她定会回来。这样一想,倒也没有开始紧张了。
只是三月天,说暖还寒,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这观里又在山上。此时山风吹着,竟也有些刺骨的凉意。黛玉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只觉得浑身有点发软。
又想到裘衣是出门前老太太特意找出来让她穿的,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这裘衣据说叫青凤裘,一线千金,现在织法已失传。颜色虽深了些,胜在轻巧保暖。鸳鸯拿给她的时候,二舅母王夫人笑着直言这是老太太怜爱她,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当年母亲贾敏出嫁时老太太都没舍得给,可见对她的爱重。
大舅母邢夫人更是道,老太太连宝玉都不舍得给,倒给了林丫头,可见老太太对外孙女真真好。林丫头不像外孙女,倒像是老太太亲生的孙女了。就连一向喜欢插科打诨的王熙凤都似真似假地在老太太面前酸了几句。
一件青凤裘,倒招惹了这么多是非。黛玉本来赌气不想穿,被紫鹃左一句老太太心疼姑娘呢,右一句山上冷,姑娘紧着自己身子唠叨的没办法,才穿了出来。却没想到,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林姑娘,日头要落了,山上寒气重。既然你家里人还没来,不如与我和母亲一起下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坐我府上的马车。待会我和母亲说一声,顺道送你回你外祖府上。”
舒青霭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位林姑娘的外祖家根本没把她独自来观里祭拜亡母的事放在心上。送她来的那位贵夫人上欺了家里老太太,下丢了亲戚家的姑娘。这会这位林姑娘,没人管。
向来舍不得美人受苦的舒青霭一腔热血油然而生,更别提眼前还是她莫名有好感的林姑娘。
黛玉却婉拒了她,道:“谢谢舒姑娘,只是,我想再等等二嫂子。况且,我和雪雁,我我们自己回去,也是省得的。”
“胡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能自己回去?”
舒青霭正要开口,却有人比她先开口。
朝着来人看去,她激动地扑了过去,挽着来人的胳膊,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娘。
黛玉闻言,心头一酸,看向来人。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朝着她走来,妇人衣着朴素,不似王熙凤满头珠翠,也不似两位舅母日常衣着暗沉。虽打扮的极为低调,仔细看,却都是些上好的料子。
建安伯夫人快步走向黛玉,问她道:“姑娘的外祖可是荣国公?外祖家可姓贾?”
黛玉虽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发问,却还是行了一礼,道:“小女的外祖确为荣国公,外祖府上也的确姓贾。”
贾府?
好像隐隐约约有听过。
舒青霭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这个什么什么国公府,死活没想起来贾府是哪家。疑惑地看了明月一眼,明月附耳悄悄说:“外头都说,金陵史,上京贾,白玉为屋金镶马,应该就是这个贾家吧。”
舒青霭继续疑惑,有点印象,但还是不知道是哪家。
明月无语了,道:“反正就是贾家很有钱,史家也很有钱。贾家老太太娘家姓史,他们都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