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还是写她方才脑中所有的设想,写完之后,她又忍不住开始接着写起她昨夜的遭遇,还有那些无人关心的细节,又重点着墨写了一回昨夜救她的那位侠士,最后又不谦虚的写了一回她是不是临危不乱,颇有她父皇的风范。洋洋洒洒足够写了两页纸方才搁下笔,认真的装入了信封,用蜡封了口,吩咐下去,“一定要早些送到陛下手中。”
鸣音点了头,疾步走出去送信。
写完了这封信,饶是她精神头再好,但身体到底遭受了一回磨难,到底是有些折腾不起,不多时她靠卧在大软枕上头,又沉沉的睡了去。
鸣音将信递给了白琅,“白大人,这是殿下的亲笔信,你让人快些送回京都交与陛下手中。”
白琅将那封颇厚的信收了,立时答应了一定让人尽快送回京都。
在鸣音离开后,他将信揣进了怀中,换乐行装,亲自出门去。
不过一时片刻,他就在人群中隐匿,谁也没有察觉到他和旁人有何不同。
过了几道街巷,走到一处并不显眼的院落后,他叩响了院门。
门开了一丝缝隙,他低声道了一句,“琳琅有急事。”
门这才大开,让他侧身进去。
开门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常衡,领着白琅静悄悄穿过了一道院门,来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主子,白琅求见。”
里头应了一声进,房门轻轻被推开,白进去行过礼,方将怀中信件呈上,“殿下已经醒了,脚踝的伤做了处理,而今在卧床休养,这是殿下给您的亲笔信。”
昨日说好,若无事不得来此。
而今这封亲笔信却也不得法,是必须送到陛下手中。
赵明修已经拆了信读着的时候,白琅迟疑了片刻,还是提起,“殿下提起昨夜救她之人,卑职虽已告诉殿下,此人并非是您,但殿下执意要见昨夜的黑衣人。”
到底救人者是陛下,就算找人伪装也需得请示一回,白琅又道:“卑职打算找人伪装,不知陛下您可应准?”
赵明修淡然的抬眼看向他,“朕知道了,你且先回去,等过两日,朕自会派人前去。”
白琅松了一口气,见赵明修又垂眸看信了,便拱手作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就连关门也只发出了微弱的响动。
信写了整整两大页,一看便知写信之人,精神不错,至少没因昨夜之事而惊恐不已。
一想到,赵明修为此而担忧的心情,终于放下。
对于这封信,他并未敷衍读过,看的很认真。
猜测着绑她之人会不会是陈王之子,难免有些意外,他的小姑姑,在某些方面迟钝的很,偏偏该迟钝的地方却又极其敏锐,却又见她假装不在意却又将昨夜她被绑了后是如何与贼人斗智斗勇拖延时间时,又觉着有些好笑。
他嘴角勾起了片刻笑意,紧绷的神经也有片刻的松懈,眉眼之间的冷意也消融了不少。
他的小姑姑,信中半点儿没写昨夜她有多害怕惊恐,也只字未提受伤一事。
明明昨夜被他救下以后,还后怕的大哭了一场,哭的双眼通红。
他眸光微敛,思绪飘向了远方,从什么时候起,那般爱撒娇胡闹的姑娘,也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半晌之后,他将这封信重新折叠回信封,将它收在了存放重要信函盒子的夹层里。
昨夜匆忙赶到救下她,却又未曾挑明身份,并非是不想见她。
只是当下,他身处禹都一事,尚不能现于人前。
至于白琅提到的找人假扮成他,前去见她。
他本该立刻就应准,却又迟疑了片刻,只让白琅先行回去。
见她,要如何见她。
他需要再想想。
赵云兮在床榻上只静卧了一日一夜,就再也坐不住。
她是个懒散性子,可这人静卧养病的时候,就算是懒散如她,也觉着时间难熬,整个人都浑身不对劲。
又是入了夜,她半点儿睡意都没有,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盯着床帐胡思乱想。
一时想起了阿洵到底有没有收到她的信,何时才会写回信给她。
一时又想起白琅怎么还没有找到那夜的黑衣人。
辗转反侧了数回,鸣音端着烛台进来,“殿下,您可是不舒服?”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鸣音,“我想下榻走走。”
鸣音只道:“殿下,您得好好休息。”
她还是不放弃,“可我只伤了右腿,左腿好好的,你寻一只拐杖来,我就在院子里略走动一回。”
“不然我今夜怎么睡得着,生病的人要能好好睡觉才行。”
鸣音无法,果真去寻了一只拐杖来,扶着她拄着拐朝外慢慢走。
走了一段,她自觉可以独自使用拐杖了便道:“好了,你放开我吧,我自己可以。”
她自个儿拄着拐慢慢朝前走,吹着晚夏时节的夜风,不自觉的就抬眸看着星空,却又觉着自己眼前似有黑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赵明修面无表情版:黑衣蒙面,怎么,你不满意?
我决定了,我每天要努力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