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更甚,白宁下意识护住聂梵,警惕看着周围。
漆黑的鬼气自四面八方而来,那鬼修早已逃之夭夭,白宁在两人周遭设下结界,却无法阻拦鬼气蔓延。
这是鬼修以内丹之力设下的幻境,虽难以伤她,却还是会将她拖入其中。
——他早就知道会被抓住,于是早早在此设下幻境,拖延时间。
白宁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这鬼修。
若说他不自量力,他还知早早设下幻境,谋求退路;若说他心思缜密,却又严重低估了她的实力。
这幻境,顶多能困她一刻钟。
此时聂梵已然被幻境影响陷入了昏睡,白宁也依稀感觉到有些头晕。
她知道,这是要即将被拖进幻境的先兆。
失去意识前,她仍旧不放心,撑着身子单独在他身边又设下一个结界。
她也不知那鬼修为何突然换了目标,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却清楚——
聂梵不能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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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姑娘,箬姑娘?”
她清醒时,第一眼瞧见的,是一个穿着橘黄棉衣的阿婆,阿婆挎着竹篮,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你怎的在这儿睡着了?”阿婆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如今天寒,你在这儿睡着,可要当心受寒。”
脑中一片混沌,她茫茫然不知自己是谁,却也不自觉的回应道:“无妨,我只是有些累了。”
阿婆见她神色蔫蔫,道:“那你便先去歇着吧,这天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如今坐在抓药的柜台边,外头的冷风呼呼吹进屋子。
借着冷风,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箬弦,是这家药铺的掌柜。
阿婆帮着她将柜台收拾了一下,随后便帮她关上门,离开了。
箬弦在柜台边又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绕过柜台通过一道门帘,进入内院,里头有三个的小房间,她推开最中间的房门,里面躺着一个公子。
她刚刚才想起,这是她前日去城外布粥时救回来的人,她瞧见他时他已然剩了最后一口气,满身的伤,躺在雪地里。
她将他背回来,安置在阿爹生前住的屋子里,照看了好些天,废了好多药材,堪堪捡回这一条命。
她在榻边坐下,取出软帕搭在他的腕上,照例替他把脉。
公子的手上有不少茧,想来是个习武之人。
箬弦若有所思,轻轻碰了碰他满是茧的指尖,他的手微微颤了颤,箬弦一愣。
“嘶——”
那公子睁开了眼,一眼便看到榻边把脉的她。
两人四目相对,箬弦的一只手还放在他的掌心里,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他愣了好一会儿,讷讷道:“是姑娘救了我?”
箬弦被他的突然清醒骇了一下,顿了顿,很快便恢复过来,收回手,点头道:“我叫箬弦,公子若要报恩的话,可要记好我的名字。”
公子被她噎了一下,垂首道:“在下徐生,多谢箬姑娘救命之恩。”
瞧这公子的礼节,似乎是个中原人。
箬弦眨了眨眼,好奇道:“我听说你们中原人被救了,是要以身相许的。”
徐生愣了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也许……是的?”
“那可太好了。”箬弦笑得眉眼弯弯,“我家屋顶漏水好久了,日后便麻烦公子了。”
徐生:……
-
徐生自打醒来后便未曾歇下,没过几日便替她修好了漏水的屋顶。
箬弦颇为感怀他的效率,于是一边看着他修屋顶,一边坐在院子里熬药。
阳光落在院子里,大黄狗和小橘猫在她脚边趴着,懒洋洋的,院子里的女郎中低着眉眼,拿着蒲扇轻轻扇着炉子里的火。
徐生回头时,她正揭开药炉看里面的成色,氤氲的水汽微微飘起,芙蓉面被水汽掩藏其间,羽睫微微颤动,沾染了丝丝水汽。
水雾缭绕里,她肤如凝脂,唇若桃花。
徐生顿了顿,飞快移开眸子。
“我今天在药里加了黄连。”箬弦头也没抬,嗅了嗅药香:“你会怕苦吗。”
徐生愣了好半晌才发现是在和他说话。
“嗯,还好。”
“那就好。”箬弦盛了一碗漆黑的汤药,递给他:“良药苦口。”
浓郁的药味儿充斥在鼻间,徐生顿了好久,发觉这碗药闻起来……似乎格外苦。
他犹豫了片刻,一饮而尽。
放下碗时,苦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啊——”
箬弦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包蜜饯,捻起一颗蜜饯,意示他张嘴。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徐生不敢直视,于是避开她的手,想自己去够她手里的蜜饯,被她轻轻躲开。
她微微挑眉,又“啊”了一声,意示他好好听话。
徐生开口正欲说话,嘴里便已被她塞了一颗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