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拐过假山,离了周衍视线后,郁菀脸上表情一收变得淡淡的。
她用帕子擦掉眼泪,方才可怜怯懦的神情顷刻间消失,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姑娘,大公子会帮我们吗?”
双梨声音还带着哭腔地问到
郁菀看她,脸上笑意加深,然后对双梨认真说到:
“大公子他,是一个好人。”
所以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啊,大公子是好人,她说还要送姑娘一个鲁班锁呢。”
双梨说起这个开心了起来。
郁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路,直到快要到翠鸣居了,双梨方听到郁菀轻声说:
“他是一个好人。”
可惜上辈子郁菀没有找上他,更没动过利用的心思。所以周衍没想过要帮她,自然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像一个兄长一样哄她。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郁菀自己争取来的。
大公子是一个好人,可她最终还是死在了他妻子和祖母的手里。
一时间郁菀,也分不清她现在是高兴,还是恨。
跟在她身边的双梨并不知道她复杂的心绪,只听得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疑惑地看向她:
“姑娘?”
“走吧,回去了。”
郁菀没有解释,笑了笑往屋里走。
……
笃行堂,宣平侯府大公子的书房内,明言正躬身立在书案前,将查到的事一一禀告。
身为侯府大公子,周衍想要知道府里发生的事并不难。
不过半日的时间,关于翠鸣居和郁菀身上发生的事,都被明言查个一清二楚了。
“……庶表姑娘不得老夫人喜爱,府里的下人看人下菜,对她谈不上敬畏……
翠鸣居里孙婆子更是一手遮天,时常从庶表姑娘房里偷拿东西出去变卖………
庶表姑娘落水后,大夫人命人分了些银炭去翠鸣居,孙婆子见钱眼开,想将那些银炭卖了换钱。遂先是用劣炭换掉银炭,后来索性连炭都不给庶表姑娘了。
那放炭的屋子,被她用锁给锁了,后来庶表姑娘实在冻得受不住了,就带着丫头趁着孙婆子不再,把锁给撬了,才拿到炭……”
“荒唐!”
周衍沉默地听着,半响沉声说道,
“表姑娘便是表姑娘,哪来的庶表姑娘这么荒唐的称谓。”
明言低头,不敢出声。
他早上还认为郁菀弄坏了大公子的鲁班锁,是行事不知轻重。
但自从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明言都觉得这位表姑娘是真可怜。
府里的主子下人都可劲地欺负她,连自己的院子都做不了主,被偷个精光。
另外,宣平侯府内原本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都从未有人称什么庶姑娘,都是排序齿来唤的。
可为了区分她与梅表姑娘,也为了折辱她,府里众人便都称她为庶表姑娘。
正如公子所说,简直荒唐。
这声庶表姑娘,别说是在宣平侯府了,在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的。
“鲁班锁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上首的周衍接着开口问。
明言赶紧回到:
“是表姑娘的人私下买通孙婆子去庶……”
明言说到这,连忙改口重新说到,
“是梅表姑娘的人私下买通孙婆子去郁表姑娘房里偷的。
只是郁表姑娘藏得严实,孙婆子没得手,后来干脆就趁着郁表姑娘在的时候去明抢。
二人争抢之际,鲁班锁摔了,许是孙婆子气不过就用脚又踩了一脚。”
说起这个明言也有些生气,觉得这婆子真是太放肆了:
“大公子,这孙婆子行事猖狂,我还查到,她因没得手屡次三番报复郁表姑娘。
先是天天堵门骂郁表姑娘扫把星,后又将郁表姑娘的药给倒进花盆里和土掺和在一起。
前两日还在半路上用东西把郁表姑娘的丫头给绊了,撒了晚饭。”
周衍听到这面沉如水:
“就无人帮扶一二?”
“郁表姑娘进府时年纪小,孙婆子倚老卖老早早就把翠鸣居掌控在手里了。”
“刁奴!”
周衍怒声道。
他实在想不到郁菀在宣平侯府竟然过得是这样的日子,连一个下人都敢如此对待她,那其他人的态度更不言而喻。
这让周衍想起郁菀可怜孤苦的模样,不禁脸热。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须臾,明言悄悄抬眼去看周衍的脸色,不想他正好看来。
明言忙低头。
他已是许久没见过大公子这样难看的脸色了。
“明言。”
“大公子。”
“郁表妹毕竟是女子,男女大防这事我不方便插手。你亲自去一趟宜琅苑将事情禀告给母亲,请她出手正直恶奴。”
明言抬眼看向周衍,然后拱手应声:
“是。”
“现在就去吧,事情宜早不宜迟,还是早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