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意相视一眼,男人们轻蔑地笑出了声。
也是。那小子是有一张好脸没错,但在禅院,他是无法得到女人们的青睐的,那就只能往外找了。
不过外面的女人还真是不知检点。上衣没袖子,裤子也短得腿全露了出来,这种穿法,就算系了围裙又怎么样,还不是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年轻的术士们轻蔑品评罢,目光狎昵地追逐着那道窈窕的背影,跟她进店,然后纡尊降贵地和她说了话,看也不看菜牌,只示意她把店里的招牌全都上了——
“唔呕!”咖啡一端上来,先喝的那个脸一绿,差没就这么吐出来:什么玩意这,太苦了也!
“噗!”蕾塞没憋住笑了,笑完微红着脸看他们,清凌凌的绿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取过一碟雪白的方糖,“客人,要不要加点糖呀?”
狼狈样被看了个正着,对方还很没分寸地笑了出声,还、还哄小孩一样给了碟糖,同伴也露出了嘲笑的眼神,差点喝吐的倒霉蛋顿时涨红了脸:这、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看她上完餐点就明目张胆地占据了张只有客人才能坐的桌子,半点不怵店长,一句“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客人嘛”就开始写作业,写没一会跳起来向店长求助,店长沉吟片刻,最终不得不也宣告了投降,被求助的目光触及,他们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
“好厉害!”
“哦——你也不会这题!这下你不能说我笨了。”
“对,暑期嘛,就出来打工挣点零花钱。你们是哪间学校的呀?”
被可爱的笑容晃花了眼,视线滑落些许,看见雪白的脖颈被黑色颈圈束住,颈侧银环闪烁,只要扣上铁链就能将人牵走,咽了口唾沫,年轻的术士们不约而同地口干舌燥起来:
甚尔那混蛋,突然抢钱,果然是为了泡妞没错了——搞不了他,搞他想泡的妞还不简单!眼前这女孩单纯得过分,问两句就什么都说了。普通人么,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学生,穷到要出来打工那种。随便堵小巷里欺负两下,让她不敢反抗,之后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对非术士出手是肯定会被问责的,没事和普通人过不去也很掉价。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甚尔那小子,所以……
轰!猛地被砸进墙,噗哇吐出口血,还没反应过来就迎面撞上了又一记拳头,和背后碎石一起落地,流血的鼻子上被甩了一大沓钱,听到周围和他一起伏击甚尔的同伴全都趴在地上哀哀直叫,深感耻辱,年轻的术士嘶吼:“甚尔,你给我等着!扇大人……家主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见他爬不起来,喝醉了酒一样左右乱晃,满眼愤恨地瞪自己,甚尔不屑地笑了,蹲下抓一把纸币,边甩人脸边嘲:“怎么,你爸不行,年纪大了不抗揍,扇也不行打不过,于是指望老头子来教训我?老头子只会让你勤练武艺,别受了父母恩惠生为“炳”一员,却连躯俱留的吊车尾都打不过啊。”
青了两只眼的年轻术士闻此,干咳两声,腥甜连带着痰在胸腔里发出了破风琴似的呼啸,眼神愈发怨毒:正如甚尔所说,禅院直毘人是不会管这种事的。就像他们从前欺凌甚尔,整个禅院家上下,也没任何一个人会出面管那样。这混账……!
专负责为加入了“炳”的术士们修建用作训练的道场、老得看不出年岁的禅院长寿郞走了过来。
就像完全没看到这帮躺地上喊疼的小年轻一样,老人家只观察了一会被砸碎的墙壁,就对拉着材料过来的杂役们招手,开始着手修补。
听着同期和前辈们毫不留情的耻笑,躺地上的毛头小子们更恨了。
没过两天,伤势稍微好些,这帮人就又跑去找甚尔麻烦,想要一雪前耻。
“甚尔君,你脸上怎么了?”
走到餐桌旁,放下托盘,按了一下少年淤伤的眉峰,看他嘶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狼吞虎咽,蕾塞又要去按:“这里的食物也没好吃到要天天来吧?”
“好吃。”刷地避开她手,甚尔随口应付。
店长:“你看,客人也觉得好吃……”
蕾塞吐舌:“味痴。”说完跑回后厨,再出来时,手里的托盘就换成了一瓶尚未开封的伏特加。
店长不由一惊:“等等,蕾塞,那是酒吧,他可没点酒,你要干什么?”
“别担心啦,店长,不是店里的酒,是我自己的!”咔一声咬开瓶盖,倒出少许酒液,按在少年额头淤青,蕾塞半俯下身,指尖细细揉开,偶尔触及碎发,“抱歉啊,甚尔君,会有点烫,但这样才能把淤青揉开。你忍一忍,很快就好哦。”
原本想要避开的动作一顿,少年低头扒饭,那股受伤后更加不管不顾的戾气收敛了些。
指尖离开一瞬,他抬起头,撞进了那双没有情绪的绿眸深处,然后看见她再一次红了脸,露出了和初见时如出一辙的害羞笑容。
如出一辙地恰到好处。
端起还有几口的盘子,跟着坐到角落,甚尔下饭一样边盯她边吃。
“这是什么?”看着草稿纸上列出来的算式,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