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2 / 2)穿回大秦首页

庖庄冷哼一声,拂袖转入后厨,少君登门,他得做几道好菜,还得叫那目中无人的医官好好开开眼。

父亲走开,少年尽管忍着不想哭,却还是当场就落了泪。

秦栘在少年身旁的石阶上坐下,“此事虽不怪你,但撒谎确不应该。”

“少君,我知错了。”少年想起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当真会连累少君吗?是我不好,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那你告诉我,你都想了什么?”

“我……那位侍者大人过来的时候,说少君要召一名庖夫前往芷阳宫掌膳,我想让少君尝尝我做得菜,想证明我是可以当庖夫的。”

“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少年满腹委屈,“阿爹不肯教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成为一名庖夫。”

“那你知道吗?”

少年想了想,“知道,要学好技艺,做出可口的食物。”

“为何一定要做庖夫?”

“我……我喜欢做饭。”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少年满眼不解。

“喜欢不是理由,把喜欢的东西做成事业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喜欢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你今天喜欢,也许明天就不喜欢了,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情,再多的喜欢也会被消磨殆尽,你想没想过,等你真的成为一个庖夫,要为之终生努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你已经不喜欢做饭了,到那时怎么办呢?”

他也曾有过很多喜欢,也见过很多人为“喜欢”二字不顾一切,但一时冲动的喜欢在人生的大潮中,很多时候甚至连一朵浪花也惊不起。

少年像是没有听明白他为何这样说,脸上都是茫然,“可我真的喜欢,不会不喜欢的,公子你相信我,就算……就算将来不喜欢了,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把每一餐都做好。”

秦栘摇摇头,“庄喜,你阿翁说得对,你现在还不具备成为一名庖夫的资格。”

少年听他这么说,眼泪流得更凶了,“少君,我不明白……”

秦栘说话并不委婉,“你做出了可口的面食……”

不远处听墙角的庖庄,听到此处,气不过跳出来反驳,“什么他做的,狗屁!分明是听了少君的主意才做的,还为此得了一级爵位,真丢尽了我庄家的脸!”

秦栘哭笑不得,向身后陪同的侍人使了个眼色。

侍人会意上前,轻声细语劝走气急败坏的庄父。

秦栘望着面前满脸通红的人,“莫听你父亲所说,纵使我有主意,但我做不出,你却可以,单凭这一点,国君的赏赐,你当之无愧。”

“我……”

“你虽做出来了,可现在这些东西,东厨里的庖夫个个都会做了,而且他们每个人做得都比你做得好,样式更多,口味也更加丰富,换句话说,君父赏赐你,并不是因为你做得东西好吃,而是你用了旁人没用过的方法,做了旁人没做过的,认同的是你敢于尝试的首创精神。但如果旁人说你不行,你就放弃了,这可不是秦人的作风。”

“少君,那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做一件事,要成为一个人,除了努力和坚持,没有别的办法,努力把所有人都会做的东西做得比所有人都好,努力去尝试新的方法,继续做旁人没做过的东西。末等的庖夫掌握技艺,能做出可口的食物,中等的庖夫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可口的食物为更多人所享,最上等的庖夫让食物成为良药,治愈他人的伤痛,给人以勇气,希望和幸福。”

庄喜两眼怔怔地望着他,秦栘知道他给人喂的这一碗鸡汤过分抽象了,也不抱希望他能听懂多少,将热爱变成事业常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多一分热爱,人生便多一分无悔,努力过,坚持过,哪怕依然没有结果,问心无愧也是一种收获。

秦栘沾了神医的光,为了让夏无且服气,庖庄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离开庄宅时,医官若有所思,“美食堪为良药,何解?”

秦栘故作吃惊,“不是先生说得吗?”

“我何时说过!”

“先生每次问诊,不都跟人说,要放宽心,莫多想,快活些,足见欢喜是良药。”

“那又如何?”

“那先生方才吃得开心吗?”

年轻的医官不想夸奖那凶巴巴的厨子,勉为其难说了一声,“凑合吧。”

“这不就是了。”

夏无且心有所感,仗着自己个高,在秦太子头顶送了个暴栗子。

秦栘吃痛,仰脸瞪他,“你不要恃宠而骄!”

“哟嚯!”夏神医乐不可支,早上他向秦王告假,君上也是这般说,好像他父子有多么宠他一样,“方才灵芝同我说,少君向他讨要活血化瘀的药膏,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谁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有病不宣医问诊,藏着掖着自己用药?”

秦栘窒息,“我练剑不小心磕着了不行吗?”

“那你让我瞧瞧?”

“……算我没说。”

秦栘不想逃避自己的过错,从宫外回来后,他还是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秦王。

君王皱着眉头听完,满脑子都是自己这儿子国家大事不操心,光捡着小题大做,他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况且大秦的黑衣锐士也不是吃素的,若庖庄家里那小子真有异常,岂能进得了秦宫?

“说完了?”

“说完了,阿翁。”

秦栘知晓以父亲的胸襟,不会当真为此事动怒,他想说的其实是,是否应该重新整顿一下宫中人员进出的核验流程,以及君王膳食方面的安全保障。

“说完了就把寡人左手边第二个书架上韩赵魏三国的国史,找出来好好读一读。”

他上前依言从书架上抽出一册,打开书简,瞬间又觉得眼晕了,他费了老劲才勉强认全了秦篆,韩赵魏三国通行的文字又是另外一个体系。

书同文,车同轨,快点来吧。

他端着书册,莫名又想起在曲台司库卫无疾对他说得那些话,想想好似也不无道理,他大着胆子喊了秦王爹一声。

君王以为儿子阅读国史,受了启发,有正经问题要问,他教子心切,难得和颜悦色,“何事,说吧。”

秦太子面上一喜,爸爸今天心情不错,他兴致勃勃地问道,“上回阿翁命黑鹰锐士持龙舌金箭去燕国请见何人?此人为何如此大胆,连秦王的面子都不给?还有那句‘他乡已成故土’又是何意?”

他说完,只见君王慢慢放下含笑的嘴角,脸上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等他反应,爸爸已经扶着大案站起身,撸起袖子就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秦栘吓得拔腿就跑,就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他,姓卫的把他害惨了!

秦王气得火冒三丈,他这儿子国家大事不操心,年纪小就算了,光捡着小题大做,他也忍了,好特么八卦是怎么回事!

秦栘哭着被老爹打了一顿,倒不是爸爸下手多么狠,是皇帝陛下别处不打,又逮着他屁股揍。

好嘛,小BOSS揍完,大BOSS揍,秦国太子不要面子的吗?

他趴在床上,伸手捞起滚到床下的竹简,不过,秦王爹为什么突然让他读三晋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