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馆,韩遂的房门敞开着,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里。
十几个家奴正在收拾行装,准备马上就要出发,赶晚上在鹯阴渡口歇一宿,明天晚上就能到达金城。
武威督军从事住在别院,也在忙着治理行装。金城郡的那位主簿,有紧急公务已经离开了。
韩遂跪坐在屋檐下,闭着眼睛,回想此番来祖厉县的见闻,总觉得刘序还留有太多后手,还有很多宝贝没有显出来。
从凉州韩家来说,他很眼馋刘序的厨艺,还有那种火辣辣的调料。虽然害得他一上茅房就肛门灼热,但入口的确奇妙。
不过,据刘序说,他手头已经没有多少辣料了,最多只能吃一顿牛肉面。看来,人世间再也不会有那样香辣可口的食物了。
两行清泪很自然地滑落脸庞。韩遂陷入深深的哀悼。身为韩门子弟,还有什么是比美食方面的损失更令人伤心的呢?
没有辣料,刘序做的饭菜就失去了一半的灵魂。
韩遂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刘序跟着自己走,去金城郡或者凉州刺史府做饭。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自己只是得到了冰糖,有限的冰糖。
按照合同上所说,一瓷碗冰糖8斤足金,或者五万斤麦子,八万斤粟。他按照这个价格拿货,预测的售价是10斤黄金。至于售价超出10斤的,那就是他韩遂的本事。
韩遂的嘴角溢出笑来。他相信,自己有本事把一瓷碗冰糖卖到天价,有价无市的地步。
跟冰糖比起来,大汉朝皇室、豪强吃的那些黄褐色的糖,简直就是猪粪。不但品相没法子比,口味更是天壤之别。
虽说连年的伤寒、天灾,制造了数不胜数的流民,大汉朝早就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身为豪强的韩遂却知道,不管是哪个州郡的豪强,手头都囤有至少十年的粮食。
就说这小小的祖厉县吧,张济家的粮食,就是十年的积蓄。
大汉朝的黄金,已经远远没有先汉那么富足了。而且,合同之中也白纸黑字地写清楚了,韩遂拿货的付款方式,要三分是黄金,七分是粮食,粮食越多越好。
将军馆外,清凉街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
韩遂闭着眼,却眯缝出一条线来,他听见一进院子里有人跟家奴打招呼,然后脚步放缓走了进来,在影壁那儿探了一下头,立即缩了回去,随即又探了一下头,然后悄悄地踱了出去。
别院的武威督军从事正在练剑,他急匆匆地挽着剑,站在门口嚷道:“嗨,韩从事,又是那个没出息的刘隽。跟个娘们似的!”
韩遂依然闭着眼,这个督军从事他也不怎么喜欢,滞留到现在还不走,既想看他韩遂最终从刘序这里捞到了什么好处,自己也想满载而归。
清凉街上,又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依然是熟悉的声音。
韩遂睁开了眼睛,而且挺直了腰板,精神抖擞地等着。
来人很快地闯进了第一进院子,脚步腾腾地绕过影壁,一路小跑地来到韩遂跟前。
“歇口气,家里都还好吗?”
韩遂抬起手来,做出向下按的动作,目光瞥了一眼站在别院门口发呆的督军从事,淡淡地说。
武威郡督军从事转着眼珠子思考了片刻,挽着剑走开了。
韩遂听着别院深处的舞剑声,从容地捋着胡须说:“慢慢儿说吧!”
来的是韩遂的贴身家奴,压低声音说:“主公,跟您想的完全一样。鹯阴县一行九人的小瓷碗,全被武威郡督军从事和金城郡主簿的人,给抢走了。金城郡的人,得了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