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田野带着余淮生与一梅师伯上了一辆看似年纪久远却保养得很不错的老爷车,穿过几个街道后,便驶离了主路,再走了一段青石板路后,来到一座看起来古色古香的灰砖大院门口,大院修建风格颇有些徽派建筑的味道,门头上挂着黑色的巨匾,边上用淡金色的毛笔字书写着南门大院四个大字,整座宅邸虽没再过多的装饰,连最常规的石狮子也没有,却给人一种家大业大,端庄威严的气势。
田野将车很随意地停到了大门对面,为什么说是随意呢,因为一路上余淮生发现,自小轿车驶进青石板路后,除了偶尔有人路过外,一路上是一辆车也没有,整条路显得特别的宽阔,路上一梅师伯还打趣说这片儿地方像是全被南相一派买下来的风景旅游区,而兄妹二人并未否定一梅师伯的玩笑话,可见,一梅师伯怕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一行四人相继下了车,在的田园田野的带领下,余淮生和一梅师伯走进大门。
宅子的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更没有什么小厮通报,一路上余淮生四处打量,除了偶尔看到有园丁在打扫院落外,压根没见到其他人,冷清而寂静,与余淮生预想中人丁兴旺的南向一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傅爱清静,平常要是没事基本上是没人敢来打扰他老人家清修的,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会例行开展一次座谈外,基本上都是现在这般景象,师傅他老人家也落得个自在”田野见余淮生不停四处观望,便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解释道。
田原田野带着余淮生师侄二人穿过一座极具苏杭特色的漂亮庭院后,来到了一座敞开的朴素大厅前。
“李航博这老小儿还真是个怪人,我以为只是外面清静,结果连这议事大厅也是简单得有些过分了!”从一梅师伯口中听到对自己师傅不敬之语,虽然碍于对方是客人,田野脸上不自在的神情还是一闪而过。
一梅师伯说得也是没错,整个大厅除了有几张太师椅和木桌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其他陈设的,连本该挂有牌匾的厅头也是空空荡荡,配上黑灰的装修风格,不知为何,就算是炎炎夏日,余淮生也觉得站在屋檐下感觉格外凉爽。
“家师本就是个不争不抢的人,平日里教育我们也说我们这样的修道之士本该修身养性,远离世俗纷争,所以,宅院中的布置就会简洁许多”田原不知何时端上一个托盘,盘上是两杯才沏好的热茶,人还未走近,清爽的茶香便已经迎面拂来,田原将茶杯放在离我们最近的两张椅子中间的小桌上,面露微笑神色地说着。
“这种用栀子花花露浇灌长成的茶叶我是许久都没这口福了,嗯,真是好茶”一梅师伯端起茶杯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再送入口中,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
“是呀,一梅先生是懂享受的,老夫为了这一口口欲,也是让手下费尽了心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余淮生身后响起,余淮生转身一看,正是年初见过的那名黑人老者,与上次一身黑衣不同,今天的李航博穿着一件薄如蚕丝的白色中山套装,配上一缕花白的山羊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
“李先生,许久不见”一梅师伯同样看见了身后的李航博,放下茶杯很是不卑不亢地给李航博行了一礼。
“一梅先生,别来无恙,一,这不是余小友吗,小友近来可好?”李航博向一梅师伯回以一礼,然后看向一梅师伯身后的余淮生,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扶腹,完全没有当家人的架子,而更像是一位满脸慈祥的老者。
这一礼虽是相门最传统的礼节之一,身体轻微前倾,左手扶住丹田处衣角,最后颔首,其实意义就和现在的握手差别不大,但由于余淮生过分年轻,和李航博的社会地位差距太大,对于李航博会向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晚辈施礼这件事,余淮生从身为李航博亲传弟子的田原田野眼中看到了颇为震惊的表情,当然,作为当事人的余淮生也是受宠若惊的。
“李先生,你好”余淮生不知一梅师伯到底作何打算,所以并未直接回答李航博的提问,而是弯腰回礼,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而李航博显然在弟子中威望很高,对于余怀生这般不痛不痒的回应,田野望向余淮生的目光瞬时多了几分不友善的意味。
“两位请坐,我这两名弟子鲜少接触外人,以至待客之道上多少有些欠缺,野儿,怎能让客人一直站着呢,来,两位,赶紧坐下,我们坐下来说话”李航博连忙解释,邀余淮生与一梅师伯坐到了最近的两张椅子上,自己则转身坐回主位的太师椅上,单手一挥,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那气势,有点掌门人的味道在里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