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才笑了,说:“你有这份心就好。”
长公主也跟着圣上一起笑。她们瞧着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事实如何。
见这事姑且被揭过去了,长公主这才唤艾草:“你也去给长姐斟酒。”
艾草低着头应了。
她捧着酒壶,三两步走到太女身侧。
太女见到了被襦裙紧紧裹着的艾草,唇角忍不住也有了点笑。她随手将银杯中的旧酒浇在了桌下,将空酒杯放在艾草面前。
松棠也看见了穿着襦裙的艾草。她那双在重复社交下灰暗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艾草任她俩笑话,只提着酒壶倒酒。
太女轻声说:“胆子真大。”
艾草弯了弯嘴角。
倒不是她的胆子大,而是她有把这里所有人杀光的自信。只要一个都跑不掉,她的消息就不会走漏出去。
她倒完了酒,名正言顺地留在了太女身边。
圣上又要开始说话了。她举着杯子说:“朕的诞辰,也是朕与皇夫相识的日子……”
她仍要继续说下去,但国公与国母接连轻咳了几声。
国公说:“圣上,我们老骨头了,不耐听这个。”
圣上连忙笑着打圆场,说:“是朕考虑不周了。”她唤太女,“太女,来给国公捶捶。”
太女扯扯嘴角,笑着起身应:“是。”
她刚走了一步,便弯腰剧烈地咳了起来。她掩着嘴咳了一会,袖口露出一片艳红。她蹒跚着走了两步,便跌在地上。
圣上不满,厉声问:“太女?”
太女挣扎着站起身,再跌在地上。她半耷着眼皮,冷静地和艾草对视了一瞬,便闭上了眼睛。
艾草大喊:“太女中毒吐血了!”
圣上震怒。
她起身:“快,传御医!”她厉声疾喝,“所有人都在宫中留宿,在查出此事前,禁止出宫!”
艾草低着头站在松棠和长公主身后。
松棠终于找到了和艾草聊天的机会。她小声说:“我第一次见你穿襦裙呢。”
艾草小声回她:“不方便。”
松棠小声笑了笑,说:“但好看的呀。”
艾草说:“胡服也好看,但穿胡服进不了宫。”
松棠又笑。她袖着手站在长公主身边,隔着人群看坐在很远地方的松老爷和松夫人。他俩也在紧紧盯着松棠,眼里似是怨恨,又似是不解。
松棠再定睛仔细看,只看出满溢的怨恨。
比起慈眉善目的神佛,他们更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松棠小声问:“艾草,你说我的父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艾草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世间父母都是这样的。”
一开始分明是爱着孩子的,但等孩子长大了,这份爱便成了恨;非要孩子从身上剐下来骨肉,才堪堪够还养育之恩。
仗着自己年长,便欺负孩子;和人欺负小猫小狗,是一个样的。
松棠想了想,说:“那……”
“我不要父母了。”松棠慢吞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