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寒星数点。
小窗映着稀疏树影,桌上烛火轻轻摇曳。
萧澜接过妻子用完的茶水,随手放到一旁的几台上。
“夜深了,别熬坏了眼睛。”
江氏伏在枕头上仰头看向萧澜。
她拆了珠环金钗,洗去了粉黛,灯光摇曳间,不似平日那般雍容华贵,平添了几分温婉韵味。
萧澜闻言听话地合上了书卷,将书卷搁在台上,外间丫鬟拉上帘子跟着掩了灯。
萧澜翻身将妻子搂进怀里。
两人在暗夜里依偎着。
萧澜轻抚着江氏的墨发,静默良久,突然开口道:“夫人,我想棠儿或许真是有些奇才。”
江氏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今日我把棠儿留下,拿了蔺儿的课业去考她,未曾想棠儿举止自如,对答如流。”
江氏眉梢带了些得意:“我之前便与你提过,我们棠儿是有些天分在身上的,可你只当我说笑,也没真放在心上,如今亲眼瞧见了,可算信了吧。”
萧澜听出江氏话中埋怨,自知理亏,抚着她的肩膀好生哄道:“好夫人,是夫君的不是了。”
江氏抬指轻轻戳了他一下,勾唇笑出了声。
萧澜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沉吟道:“棠儿既然有此天赋才学就万不能浪费了,夫人这几日准备些厚礼,我打算抽空亲自去拜会一下沈大人。”
“沈家?”
江氏微微一愣。
“嗯。”
沈家原是淮下道的淮州世家。
当今天下共分九道,每道各推一个百年世家,沈家便出自九大世家之一的淮下道。
不过沈家在家主沈持这里逐渐没落,只在京中挂了个七品闲职。
这些年来家中子弟更是多以行商走船为主,却不想家主的儿子却是个百年难遇的神童。
自小才思敏捷,三岁便能吟诗作赋,五岁六经倒背如流,八岁便能作轰动一时的《引水论》,十岁拜名师大儒门下,成为其得意门生,十三岁一举中第,复试名列甲科,轰动一时,十四岁官授崇文馆学士,担任皇子皇女教学,可谓是前途无量。
江氏枕在萧澜的胸膛上,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夫君之意,是想把棠儿送到沈家私塾?”
萧澜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得亮,颔首说:“没错。”
“我记得沈家的坐馆老师可是个大儒,叫……”
“傅藏林。”
江氏低声叹道:“是也,就是那个带出过三任宰辅的京都大儒傅藏林。”
那可是位颇有声望的鸿儒,先后被三朝圣人征为国子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