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2.村长跟少妇在井边(1 / 2)即将消逝的乡村首页

后来证明,我们对常俊青老师的录音,那是很有用的。事实往往就是这样,当年唠唠叨叨的老师,很让我们讨厌,到一定时间,我们发现,他说了好多有用的道理。小迟跟我说,她后来听了不下二十遍。她说:“很有用,常老师说的是干货,她说出了秘密。常老师实实在在的好人,我们请对人了。”

那时候,姐姐已经老了,老得跳不动广场舞了。但是,她眼不花、耳不聋、头脑很清楚,还能每天到广场上走走、转转、看看,找相似情况的老头老太太聊那么一会儿,前三十年、后五十年,张家长、李家短的。当我的助手迟艺雪去找她的时候,没话了、卡壳了,嗯嗯啊啊。

两个月以后,小迟跟我说,有突破。真好,老太太感冒了,不轻不重,刚好合适。我说,小迟你什么意思?老太太感冒了,你还说好!小迟说,快好了,她开始乐意跟我说一些事情了。

她跟我说起了她的早年。

小时候,我家喂头毛驴。棕灰色的毛,长得比一般的黑毛驴矮,可是它的劲儿比黑毛驴大。那头驴很乖,我经常赶着它去灌水。水在山下的沟里,人住在山上,要靠毛驴去驮。

两只大木桶,用一根粗细比较均匀的木棒串在一起,这根木棒叫水棍。两木桶间隔宽度要比驴宽,类似骑马,两只桶像两条腿,分在驴肚子两也。水棍搭在专为驮水而特制的鞍子——水鞍上,为防止桶向两边溜走,中间用绳子、皮带、或铁链子,连接拴住两只木桶内侧的桶耳,水棍就是穿过两桶的四只桶耳。水鞍固定好,提上小桶(木的、或铁的,后来也有塑料的、皮桶子——较软的塑料。),拉着毛驴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

到了沟底,那是泉水。山上缺水呀,沟底地水也不多!把驴拴在有草的地方,或者,弄一些草到拴驴的地方。反正驴要吃草,不是驴过去,就是草过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然后,坐在井边等水。看到井边有人等水,走在半坡的人看见了,吼一声,你的快够了没?如果说刚等上,半坡上的只能掉驴头回家。

你坐在井边等呀等,泉水在不紧不慢地往出渗,驴在不紧不慢地吃草,时不时打个响鼻——突儿、突,一长一短。太阳慢悠悠地从山坡上爬,照在那也的苜蓿地里。驴望着眼馋,驴的眼里都流出了泪。驴生活的也很苦焦呀,在这些地方人牲口受罪。

乡教委的一个老教干,教育局派到乡上的专管教育的行政工作者。他是夏州区教育界的传奇人物,黑脑老刘,刘黑脑。县城到自成乡有百十里路,途经两个镇。一进入自成乡的地界,他就刻意寻找,尤其是某个干旱的春天,老农赶个毛驴,在半山坡上哦哦喊喊。这个组合在地里耕田,尘土飞扬。黑脑老刘来劲儿了,跟教委的会计说,什么叫人牲口受罪?刘黑脑指着尘土里的毛驴和后面戳驴屁股的,像有什么新发现似地说,这就叫人牲口受罪。

黑脑老刘还有很多地典故。

他在另外一个乡沟里当教干,那时候正在普九,他正在打扑克。教育局副局长打来电话,问,你们学区有没有安危房。刘黑脑的脑虽黑,但脑壳利、脑子灵,不灵也当不上教干。他当然知道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顺口就说,危房,有,有,在中心小学,裂缝很大,都快倒蹋了。

局长说,有就准备迎接领导,省教育厅副厅长带队的普九小组,两三个小时后就到。

刘黑脑扑克一扔,快,快给咱雇一群后生。干吗?给咱们把下面那排库房撬了,推倒,快。淋着不太大大的中小雨,砖窑房子撬坏推倒了。省教育厅刚好到了,直拔的危房改造款到局里了,刘公黑脑只分到了一小部分。

一天中午,出差已久的乡教工会韩玉英副主席回来了,来扑克场打了个招呼。黑脑刘又把扑扔下,让观场的孙老师替,走了。没过十分钟,回来了。问干什么去了,走得那么急?他没说上厕所,也没说有事,他说做了个广播体操。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