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王朴重伤初愈,身子亏欠,就算发狂也挣脱不开两人的牵制,只是无能狂怒而已,但是他的怒吼引来了邢红娘等人,只见一道红影裂空一般闪现,也不知她从哪飞跟前来,一晃眼,一道白光,砰,火铳将鸡毛叔后背炸出一个碗大窟窿,鸡毛叔身子无有自主的一个打挺,口里吐出半截话:好手段。就软倒在地,死不瞑目。旁边的麻子兵卒吓了一跳,王朴乘机一锁链将他抡翻,就地滚了几步。邢红霞瞅准时机,上前一个流星锤将他脑浆砸了开花。
邢红娘这才回望,看见王朴这幅苟且偷生的窝囊模样,不禁十分失望,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谁,今日救你一命,仁至义尽,从此就做了路人。”言罢就转身便走。
王朴只是中人之资的普通人,恐惧之下,也不能管许多,只尽力跟随,只求离邢红娘近一些,就生机多一分。只见邢红娘神将一般,一路无人敢阻,居然百人军中,从容来去,直把王朴看得瞠目结舌,暗道:“这女人原来居然如此厉害,怪不得我一直奈何不了她,服了。”
“嘿,红娘子,你那情郎走路跟鸭子似得。”汤三问道。
“住口,他不是我情郎,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他。”邢红娘回头怒目王朴。王朴十分委屈,怕死而已,人之常情嘛,难道这还有错。但他被人爆菊的丑事不想叫人看出来,就忙掩饰道:“我挨过板子,走路怪些有何不妥,给我一匹马呗。”
“给你马,你就赶紧滚。”邢红娘怒道。后者依旧死皮赖脸的不置可否,这回连罗络生等人都起了揍他一顿的冲动。
等离了驿站十里远,邢红娘最后看了王朴一眼,终于和颜道:“我们不适合,你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要跟我有任何瓜葛,我是贼,这只会害了你。”
王朴自知遭嫌弃,但他不敢离开邢红娘,他需要找到神甲营才能保全性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去处了,便道:“我的家在白鹤渡口附近,要不你带我过去吧。”
“哼。”邢红娘恶狠狠又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王朴可以感知到有如实质的杀气,心说:她没有一刀捅死我,真是爱过我了呀。
在邢红娘杀人的眼神中,王朴深深一拜,终于杀气缓和下来,但是之后,邢红娘也就再也不看王朴了,看来是对王朴死了心,江湖女儿,果然快意恩仇,不拖泥带水。王朴却暗自庆幸,有邢红娘的保护,等到了渡口,那里一定会有神甲营的密探在留守,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
走了一段路,天明遇石桥,邢红娘眉头微蹙,谓左右道:“这条路不对劲,我们走小路。”
“怎么了。”汤三问道。话音刚落,桥对面就火光四起,一群骑兵突然冒了出来,也不大话,闷声攻了过来,竟似有千军万马之势。
“不好,中计了。”邢红娘面如死灰,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是这回却凶险至极,这条桥太短了,对面蓄势而发,转瞬即至。
王朴轻咦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打马抢前,大声问道:“莫非是刘泽清兄弟,在下李信这厢有礼。”对面的旗号,他却是熟悉,正是当初喝过酒共过战壕的刘泽清人马。
骑兵冲杀到跟前,王朴却毫不退却之意,邢红娘却是哀叹一声,打马到王朴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要死就死一起吧,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最后死的不算窝囊了。
忽而,对面领头大将却忽然勒马,马蹄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火花,骑兵中又吹起响号,居然停了下来,李泽清暗忖,是这个家伙,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跟一群形迹可疑之人混在一起。
当下抱拳回道:“总,李信,兄弟我奉命在这里打埋伏,却不知你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王朴既然自称李信,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缘故,自己不能犯蠢,坏他好事。
“兄弟在救我家娘子,请刘兄网开一面。”王朴暗暗点头,刘泽清这个家伙虽然不讲道义卑鄙下流,却顶尖的机灵鬼,一句话就点透,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啊。
邢红娘惊讶异常,她还是没有明白缘故,只浑浑噩噩看着王朴,暗道:“他是李信?原来他真是李信吗。”
邢红娘的手下们也都瞠目结舌,摸不清底细。
“这样,回头我怎么跟本县县尊大人解释呢,是他要我埋伏于此地,且我还收了开封府的关防调令。此事难以私下了结,事发后,我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啊,我有一计,可将罪责推给大同镇总兵王朴。”王朴笑道。
“嘿嘿,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敢不从,请。”刘泽清也笑了,作出了让行的手势。
王朴对邢红娘道:“我们走吧。”邢红娘看着那队顶盔掼甲的精锐铁骑,却有些担心,这股官军绝不是乡勇那些乌合之众可比,万一过去突起发难怎么办。众人当中,汤三也问道:“李信,你有把握吗。”
“听我的,这位刘兄和我有旧,我恩师与他更有提携大恩。”王朴自信满满道,这会儿不可能有退路,而且刘泽清和他都是东林党羽翼,朝堂上党争不见血,却日渐凶险,大家都是一个槽内吃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刘泽清只要不是脑子让驴踢过,就不会为难他,谁都看出来东林党不受圣眷,没了神甲营这股强力外援就会失势,扳倒王朴对刘泽清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两人这会儿天然你侬我侬,如蜜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