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昔怕这种感觉,因为被需要所以才系在一起的关系,哪天他们没有需求了,捆着柯昔的绳索一断便直接落入谷底。
所以他就装傻,装听不懂糊弄过去了。
刘名终于舍得完成自己的选修课作业,如愿以偿地在课堂上得到了聂行云的夸奖,在学校论坛炫耀了好些时候,跟柯昔道别的时候笑的嘴角都上升了几个度。
柯昔不做评价,转身去给聂尘尘挑奖励了,毕竟上次就答应了,柯昔希望自己是讲信用的。
聂行云来接聂尘尘的时候,年赋跟何君来都跟着来了。年赋太过好奇,还硬拉着柯昔一起吃了晚饭。
柯昔话不多,聂尘尘收到礼物也高兴,他从小就没人陪着玩儿,这会逮着柯昔了就不愿意让,拿着柯昔送的宇航员乐高非要坐在人身边。
结果就是聂尘尘黏柯昔黏得紧,饭局最后还是变成了聂行云的兄弟局。
聂行云倒是还好搪塞,但年赋和何君来对他有种莫名的关注,嘴巴属于越塞越有,柯昔难顶得紧,只记住两人让他别再惹祸,柯昔听一半不听一半,看聂行云在场就什么都答应了。
只是这答应还没几个小时,柯昔就犯事儿了。
因为跟聂行云他们吃饭,柯昔回宿舍时已经挺晚,正打算在楼下坐着思考人生的时候看到了汪轼。
柯昔本想拐道直接上楼来,汪轼便要喊住他。
“柯昔,来谈一下吧。”
还像句人话。
但事实是没什么好聊的,无非就是让柯昔退赛。
汪轼对让柯昔退赛而让自己拿第一有些执念。
“如果你想拿到成绩给家里人看、继续走这条路,就去多画多长长画技,而不是到处找比你厉害的人退出比赛,拿着没有实力的奖项虚假的荣誉你很开心?”柯昔皱眉,终于忍不住对这人说道理,“而且我退出了你就能赢过所有人?算你能力滔天买通了所有的参赛者评论员,你毕业后能买下所有人的眼睛去看你的画展、去为你的设计买单?”
柯昔眼神凛冽,说出少有人会对汪轼说的实话:“参赛名额都是你爸从校长那儿买的,几分几俩你爸能不知道吗?有些梦就别做了吧,汪轼。”
汪轼却笑了,文不对题地问他:“终于记起来我是谁了?”
意思是,柯昔终于想起了去年的事。
而柯昔的话,估计是一句没有听进去。
钱和权力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他爸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柯昔确实为他提供了很好的主意,买不下所有人的眼睛他还能买主办方的眼睛,对汪家来说,没什么难的。
“记不记得起来,我的答案和去年都是一样的。”但是柯昔不识这个趣。
“我经常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汪轼看着真的在疑惑,“不是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不怕有朝一日会在权力底下翻车吗?”
“我没什么好失去的。”柯昔不耐地点了根烟:“这句话我送还给你。”
汪轼一听更得意地笑了:“你确实没什么好失去的,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后来他爸秘书把聂行云和柯昔的资料给了他,聂行云的资历还丰富点,毕竟是年纪轻轻就当了副教授的,能说动校方解决问题也有说服力,但比起汪轼之前想象的,要不足为奇得多。
而柯昔的资料在他这里只能称得上磕碜了,自幼双亲去世,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还什么下人的活儿都干,十分干净、没钱没势的背景。
想到之前真的被聂行云威胁到的自己,汪轼就觉得不爽。
“你怎么跟聂行云交好的?”汪轼打量着柯昔的脸,“我听说他一直不近女色的啊。”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柯昔不会被这种无聊的事情所激怒,只觉得汪轼盯着他的眼神极其不舒服。
汪轼长得不赖,但他一点也不想看,低头吞吐了口烟雾。
汪轼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嘴瘾一定要过足了。
“你姨丈公司在经济危机吧?所以你才突然住校,白吃白喝被赶出来吧哈哈哈哈哈。”汪轼幸灾乐祸,“不然你求一下我,我让汪家救一下那小公司,你就能回去了啊。”
柯昔不为所动。
上位者真的很喜欢揣测人心,自顾自地去定义别人喜欢什么,自以为能拿捏所有的下位者。
“嘶,也挺可怜的,爸爸姓柯妈妈姓昔,所以才叫柯昔吧?”汪轼挑眉,“但是柯昔柯昔,可惜啊,这名字不吉利啊,你爸妈也是…啊!!”
汪轼还没说完,一直淡定着的人猛地上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柯昔在打架上不是什么手下留情的人,未灭的烟头就凑在汪轼脖颈附近,让汪轼惊得挣扎起来。
柯昔手肘抵着汪轼的肩膀,使劲儿了想把烟头往人脖子上摁,他太集中,以至于让汪轼钻了空子,伸腿将他绊倒甩扔开了他的烟头。
两个二十来岁的大男生,打上头了根本没个注意,更何况柯昔看起来已经被惹怒了,避开了汪轼的脸哪儿都敢下手。
两个人动静越来越大,零落几个人看到已经跑过来拉架了,但柯昔愣是躲开了几个人的手往汪轼身上砸。
汪轼不够打,但手忙脚乱的真给柯昔脸上呼了两拳。
“柯昔!”彭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别打了!等会老师们就来查寝了!”
柯昔听不见。
他讨厌听到别人那么解释自己的名字,谁提的他跟谁过不去。
“干嘛呢干嘛呢?!”
声音中气十足。
围观的让出了个道儿,彭昶心道完了,又是系主任和聂教授,柯昔的住宿之旅是真他妈命途多舛。
柯昔这会儿已经不避讳了,他脸上有伤,汪轼的倒还干净,他低下身上前手肘往腰腹撞去,撞退人后迅速起身往汪轼脸上招呼了一圈,鸭舌渗血。
他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聂行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这有点像上次在蓬莱仙的状况:柯昔屏蔽了外界。
“你们光看着干什么?赶紧拦一下啊?!等下要出人命啊?!”系主任年纪挺大,不好自己上前,忙喊周围人帮忙。
周围人推推搡搡,他们刚刚也不是没有阻止过,但那长头发的小子打得实在是又野又凶,一个人上去怕,几个人一起上去又被灵巧躲过。
柯昔觉得烦死了烦死了,怎么汪轼还没倒下还没死。
但汪轼已经躺在地上了,瑟瑟地躲着,只是柯昔还是觉得不够,抬脚就要往人身下踩。
他爸爸很爱他的妈妈,所以他叫柯昔,可是这个名字好像真的不吉利,所有的事情结局都让人觉得可惜。
这一瞬间让柯昔觉得自己很委屈,架打得眼红,泪就要流出。
但下一秒他被拥抱禁锢。
“柯昔,冷静点。”这人说,“冷静点,柯昔。”
拥抱很暖,来人的声音很沉也很温和,但是柯昔仍在想,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冷静。
凭什么他要永远冷静。
所以仍然挣扎。
可想不了更多了,发现他控制不了后他的脖子传来一阵疼痛,随之失去意识。
聂行云打晕了他。
刘名和江眠辛后面才下来的,以为是别人的热闹结果吃瓜吃到自家,这会正在处理汪轼。
彭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在原地不敢动了,感觉自己从未认识过柯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