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非此番事宜,终究不能得知原来幕后真凶安插眼线竟如此之深。”折淑妃亦认可地点点头道。
念及嘉仪与恭顺,我提醒道:“如今看来,只怕你亦需仔细调查自己宫里的保姆、宫人才是——别如我一般选了一介细作安插在皇子身边。”
折淑妃对我颔首受教道:“娘娘所言甚是。”顿了顿,继续道:“此番看来,咱们必得好生查探查探。这自缢的保姆看护恭容多时,自然知晓他对桑葚过敏——可惜到底不曾回禀娘娘。此番,她借此害恭容,拉妾妃落水,只怕来日指不定便轮到了太子、恭礼、恭谦身上。”
我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凌合看似有几分诧异,不觉问道:“凌合,你可有何话要说?”
被我这么一问,看了看我与折淑妃,踌躇了片刻,凌合随即回答道:“奴才一时走神,还望二位娘娘恕罪。”
我无所谓说道:“无妨,你只管说你的。”
凌合此人素来机智,今日露出这般样貌,自然系察觉出了什么,故而如此神态。
见我与折淑妃一同等着他开口,顿了顿,他随即直接道:“幕后真凶利用桑葚来算计恭容殿下,自然知晓恭容殿下对桑葚过敏。而唯一有机会察觉出此事的不外乎保姆与乳母。然则,恭容殿下只是对桑葚过敏,连俞御医亦道此物绝无索人性命之效,为何幕后真凶费尽心思在恭容殿下身边安插乳母,最后却只是选了这等小物?”
凌合此话勾起了我与折淑妃的疑心:确实。若幕后真凶当真意欲谋取宣慈的性命,为何选择如此渺小而不起眼之物,只是叫他过敏而已?
折淑妃亦疑惑起来,一壁思忖着,一壁眼神漂浮着,口中喃喃道:“只可惜眼下乳母自缢身亡,无论她自己做贼心虚抑或是幕后真凶杀人灭口,到底这条线索断了,咱们一味死盯着只怕毫无用处。倘若叫她届时有机会供她逃离御殿,只怕咱们顺藤摸瓜能够找出暗中驱使她办事的真凶。”
“无论乳母是死是活,只要宣慈一日未除,终究系幕后真凶的目的并未达到。只要真凶敢继续做手脚,咱们必定可以寻得线索。”我凝神一点,目光炯炯,一眨眼,眼神随即汇集在身旁一盆栀子花的雪色花瓣上,饱满而莹润,碧叶脆嫩而呈现水润的色泽,散发着阵阵沁心的香气,心底里下了决心,语气坚毅道:“做得越多,自然破绽不可避免地露得越多。”
折淑妃点点头,赞同道:“倘若真凶的目的系铲除恭容殿下,那么只要恭容殿下尚在人世一日,她定会有下一次行动。”语气略微一转,语气瞬间寂寥起来,眼中浮上了一层忧色,“真凶此番作为,固然不能谋害恭容殿下,到底将妾妃牵连上了。一旦妾妃谋害皇嗣的罪名落实,锒铛入狱,来日遭殃的便是为善了。”言及于此,一时愤然起来,似一团熊熊烈火在她的眼中燃烧着。
我听了折淑妃的话,沉吟片刻,随即道:“真凶如此作为,只怕除却恭容,更有夺去恭顺的念头。”言毕,不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异,微微扬眉,尽显语破天惊之色。
此言一出,折淑妃吸了一口凉气,觳觫而惊恐地看着我,语气夹杂上几分虔心的感谢,道:“若非娘娘此刻这般一点拨,只怕妾妃尚不及思忖至此。”
“一旦宣慈有个好歹,为着桑葚一物,必然与你脱不了干系。届时来日问罪论斩,只怕你避免不了一死。如此一来,除掉了你,只怕那人便可安然抚育恭顺了。”我细细盘算着,只觉得今时今日这一出计谋颇有当日紫氏的一番风范。
念及于此,我随即定住了,心底深深惊叹:难不成,这御殿之内又多了一个紫氏不成?
如此念头一晃而过,犹如冬日的一阵寒风吹过,叫我遍体顿时起了一阵寒冷的战栗。
过了几日,尚未查出桑葚一案的幕后真凶系何人,长乐宫中又有了变。
是日,我正对镜梳妆时,方一抹完胭脂水粉,忽而觉得指腹、面颊传来烧痛之感,再仔细一看铜镜,只见两颊分外红肿。
“娘娘,这——”正持着金簪、玉钗比对我的发髻,莺月一时注意到我的异常,凑近了仔细一看,颇为焦虑而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若被人瞧见娘娘这番模样,只怕闲言碎语不断。”
倚华听罢,一时凑上前来仔细瞧了瞧,大呼着,径直道:“娘娘,可要即可宣俞御医前来看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