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炽轻蹙眉头:“你要出宫?”
慕玉绡翻过一页书,轻声应了一下。
赫连炽果断拒绝道:“不行,宫外太危险了,你出宫不安全。”他站起身向慕玉绡走了几步,继续道:“你要想见这边的莲花,我明日就命人把城内的莲花全部移植到宫中,任你欣赏。”
慕玉绡慢慢翻了一页纸,道:“既然如此,霄皇就不必替本宫把花移植到宫内了。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霄皇的生母先太后曾不小心在宫内溺水,先帝知晓后便令人把水池填平。既是先帝对先太后的心意,霄皇身为儿臣还是不必如此。既费钱力物力挖渠引水,又白白费了先帝的情意。”
赫连炽一听忍不住道:“谁告诉你先帝与先皇后的事情,这池塘...”
这池塘是我听说你落湖后让人填的。
但赫连炽把话音收掉,他更知晓慕玉绡的言外之意。
这莲花本好生生长在外面舒展腰枝,令人远远观赏,既自赏又愉悦他人。
而你赫连炽,又跟从前一样,只顾自己喜欢,不顾他人感受强取豪夺。
她慕玉绡经历过这种事,她没办法只能被关在皇宫之中,但她可以让这莲花仍盛开在原本就属于她们的地方。
赫连炽把这股闷意压下,他重新坐到座位上妥协道:“那我今日陪你去吧。”
慕玉绡淡淡翻了一页,丝毫不惊讶赫连炽提出的要求,她道:“信将军让吗?你强娶本宫信将军便硬灌本宫断子汤,今日你推去全部政务只为陪本宫赏花……”
她声调极其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确信的事实,她道:“那信将军岂不是更坚信本宫是狐狸精转世,更是要取本宫的命。”
慕玉绡这么一提,赫连炽再次想到慕玉绡被当着云霄两国的面灌下断子汤,原本就压制住的怒火再次炽腾。
但正如前文所言,是他赫连炽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所以他对慕玉绡永远怀着一种极深的负罪感。
以及,对未来来不及孕育孩子的愧疚感。
赫连炽强压怒火道:“可以出宫,但是必须有人陪着你。”他转头看向茶茗,指着她道:“你必须跟我保证你只坐在船上欣赏,采莲之类的全部交给她,你绝对不能站在船沿上。”
慕玉绡把书放在一旁的案桌上,直起身轻轻地把茶茗拉到一旁。
赫连炽见此,把手放下。
慕玉绡见赫连炽把手放下,这才继续道:“你的条件本宫可以答应,但本宫也有条件,此次出宫本宫要青槐一同陪随。”
她懒懒地轻晃拿书的手腕,道:“本宫知晓你并不相信本宫,你可以随便派你相信的人来监督我。我认识的丘聊可以,不认识的其他官员也可以,都随意你,只要你答应青槐跟本宫一起即可。”
她顿了一下,轻笑一声,她抬头看向茶茗略带一丝无奈道:“阿茗,本宫这几日真是状态不好,竟然把潘畔给忘了。”
紧接着,她看向赫连炽,道:“潘畔对本宫而言更是可以,毕竟本宫与他的关系想必霄皇心中定然十分清楚。”
这话是真让赫连炽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当年他饿倒在云北的一座山中,虽然是慕玉绡发现的他,但是当时若是凭借慕玉绡自己根本不可能把他弄到忠义侯府。
所以是她兄长慕汉飞亲手把他抱回忠义侯府,傅夜朝亲手给他熬的药,潘畔给他擦伤上药,而牧征鸿则在知晓他想回深山时,特意派人给他搭建了一个茅草屋,给他遮风挡雨。
这钱不用想,肯定是忠义侯慕佥出的。
但潘畔来到霄国后,他见过慕汉飞与牧征鸿的失意。
后来,云北的战火蔓延,当时朝内混乱,正是他培养自己势力的好时机,但是他没想到绡绡的父亲与牧征鸿一同在这场战火中丧了命,就连她的兄长都差点死在云北。
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真的。
...
赫连炽猛然站起身,这里太逼仄了,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赫连炽匆匆道:“我知晓了,我会下令让青槐过来陪你,待会儿马车安顿好,我派人来接你。”
话毕,这里像是烧脚一般,赫连炽便逃一般地离开了未央宫。
*叶花湖
丘聊半跪在船沿旁,他把手伸在湖水中,细细感受这随着船动而滚流的软水。
潘畔扫了一眼丘聊,旋即往后看了一眼,见青槐与慕玉绡都未说话而是端坐在蓬中喝茶,这才把目光收回,继续无聊地看丘聊玩水。
丘聊侧倾着身子,眼睛直住前方,心中暗道:快了。
随着水流的前进,丘聊另一只手快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交到水中的手中,那匕首在他掌心一滑,前方一朵白花的茎顿时被割裂。
就是现在!
丘聊手中的匕首一收,两指夹住花茎便把花从水面前拿了出来。
潘畔见丘聊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他提前准备好的瓷盆中,不由嗤笑一声:“你这采个花还用匕首啊,打仗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全神贯注。”
说着,伸手舀了一下水,轻泼到这朵白花上。
丘聊见此立马上手拍了一下潘畔的手,他小心翼翼把花翻了一下,见花仍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回道:“这茎很韧,用手根本无法在保持花完整的情况下破茎,我这才用匕首割的。”
潘畔看了一眼青槐,旋即看了一眼瓷盆中的花,叹了一口气,道:“她应该不喜欢养在水盆中的花,而且这花很快就会死了。”
丘聊抿紧唇,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