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礼部、太常寺这帮家伙都不吭声,崇祯有些生气了,点名道:“周尚书,你来说”。
“是,陛下”,周延儒郁闷道,不过,在场的五位大臣,就数他这个正二品的礼部尚书,官最大,不点他,点谁?“臣以为,藩王并不是什么问题,太祖分封时,玉牒有载的藩王是二十四位,自成祖以后,历代,虽然偶有加封,但也国除,到如今,藩王,也不过是三十三位而已”。
“周部堂所言极是”,温体仁接话道,“所以,问题并不在亲王、郡王这些藩王那儿,而在其他宗亲上。宗亲名目琳琅满目,例如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等等,玉牒有载者,竟然多达十七万人。要知道,在太祖分封时,除了藩王,其他宗亲,总共不过五十八人而已。十七万人,而且,他们的禄米、恩银的额度,都是太祖爷钦定的,不能减少,可是,真要发下来,朝廷便是倾家荡产,也是不够的。确实不好办啊,钱中丞,您说呢?您可有什么办法呢?”温体仁果然是老奸巨猾,他与周延儒将那些没有营养的话,全给讲完了,表示发表过看法了,然后,轮到棘手的话题时,立刻将烫手的话头,抛给了钱谦益。
果然,崇祯帝将眼神盯着了钱谦益,钱谦益心中暗骂一声,无奈道:“陛下,列位大人,哪怕是最低级别的宗亲,也就是奉国中尉,其额定禄米也有二百石之多,甚至还远远高于正一品文官、武官的俸禄,此还只是常例,每逢庆典、节日,还不得不有各种名目的特赏、恩赐……”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朕要问的是,有什么办法呢?”崇祯有些不耐烦道,“看看这奏折”,崇祯将一封山西布政使司的奏折抛了过来。
钱谦益接过,与周延儒、温体仁、杨维垣、陆扬一起看了起来,只见山西布政使在奏折中写道:山西布政使司,每年供给宗室,花费的钱粮,高达三百万石,比上缴国库的一百三十万石,竟然高出两倍有余。
“三百万石”,崇祯恨恨道,“可以让辽东十余万大军,开销半年了!辽东大军,尚且欠着饷呢,这帮蛀虫,竟然还敢来催禄米、催恩银!真是可恨!”
“陛下息怒”,众臣赶紧伏地拜倒。他们心中暗忖:您发怒,也别对我们发啊,这禄米、恩银,可是太祖定的,又不是我们。不过,崇祯这么一怒,钱谦益倒是松了口气,至少,皇帝不会针对他一个人了,话题,又被转开了。
太祖朱元璋,苦了一辈子,父母兄弟都饿死了,他自个儿,年少的时候,也是游方四海,到处讨饭,勉强没有被饿死罢了。所以,朱元璋是真的被饿怕了,生怕自个儿后嗣的那些龙子龙孙们挨饿,于是,将他们的禄米、恩银定得畸高,如钱谦益所言,哪怕是宗室中等级最低的“奉国中尉”,其额定禄米也有二百石,竟然比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的待遇还高。当然,朱元璋也有他的道理,他辛辛苦苦打下江山,难不成,让他的龙子龙孙们过得好点都不成?!那打江山,还有什么劲?不过,朱元璋没想到的是,他在的时候,龙子龙孙们只有那么八九十人,两百余年后,这最初的八九十人,因为是宗室嘛,反正生娃不用自己养,只要录入玉牒,都会有国家的禄米、恩银,还不可劲生,于是乎,数目像大爆炸一样,不断翻番,翻到崇祯这儿时,便变成了十七万人。十七万人,待遇,还是太祖那会儿的待遇,朝廷如何负担得了?!
沉默了片刻,崇祯道:“说吧,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都自诩良臣吗?现在,可有何良策,可以提出来的?”崇祯看了看众臣,礼部的周延儒、温体仁、钱谦益三个都发过言了,于是他点名道,“杨太常,你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