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见这老头儿又来挡路,心下一沉。
刚才他的徒儿被藏獒活活咬死,他并未上前搭救,想来已是信了自己的那番话,按说不该再寻她的麻烦。
她刚要上前说话,却被郑乾伸臂拦下,对她低语道:“此人武功甚高,待会儿我拦下他,你赶紧走!“
他身形高大,胳膊伸出时,挡在她的眼前,就如一堵坚实的墙,将她围在身后。
程诺听他关切自己时语调急促,嗓音低沉醇厚,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也低声道:“要走一起走。”
郑乾回过头,看她一眼,墨玉般的眼眸清亮,舒舒爽爽地一笑:“好!我们也不见得就打不赢他!”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完了么?”
老头儿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他们道:“小丫头,我有话问你,你的功夫是跟学的?”
程诺讶然,未料到他不动手,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当下沉吟不语。
她与师父相识的地方不能为外人道,且师父前半生都生活在中原,不定结识什么仇家冤家,更不能轻易说给旁人。
看这老伯的年龄,与师父相仿,莫非他们认识?
郑乾也好奇地望着她,他虽知她武功不错,也不知她师承何人?
她的黑漆漆的眼珠子转动着,小脸严肃,不知想到了什么?
郑乾牢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直精锐的目光忽然有些黯淡,她过去都经历过什么,遇到什么人,他一概不知。
她就像谜一般的人,让他情不自禁地去关注……他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她的一切,他将来都是要知道的,他要彻彻底底的看透她……
上天既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她走了。
……
老头儿瞪大眼睛,等着她的回应。
可看她半天都不说话,便走近他们几步,郑乾手按住剑鞘,挡在程诺身前。
“哎呀呀,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老头儿花白胡子翘着,说话间轻轻一挥手,要把郑乾拨开,但郑乾却反手来擒拿他的手臂,两人拆了几招。
老头儿在出手间隙探头问程诺:“你师父是不是叫李学显?他现在何处?我寻了他二十年啦!老家伙他现在死没死?”
程诺听他唤师父名讳时语气亲切热情,便道:“你先退到那株花旁边,我才告诉你。”
这老头儿一听,身形一闪,老老实实站定。
程诺微仰着头,笑道:“老伯伯,我们要公平,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然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半字不答的。”
“好极好极!我来问你,你师父是不是李学显?”
“是!”程诺答道,随即问:“你和我师父什么关系?”
这老头儿一怔,抓抓头发,似乎很难回答,半天才道:“这个、这个,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啊,他是大师兄,我是他的师弟,按辈分,小丫头你该喊我一声师叔啦!”
程诺一听,放松下来,可见他眉眼间闪烁,转念一想,甜甜叫道:“师叔!晚辈不知是师叔,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好说,好说,没想到大师兄收你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徒弟,比我那死掉的笨徒儿强多了!不行,这不是说明我没有他厉害么?喂,小丫头,我大师兄武功现在有多高?有我高么?他住哪儿?”
“我师父武功天下第一,自然比你要高一些,他住的地方嘛,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哪里都是他的住处!好了,三个问题回答完了,该我问你啦!你的武功怎得与我师父的不一样?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何时?“
程诺一口气说完,微仰着头看他如何回答。
这老头儿脸色大变,在原地打转数圈,这才停下,挥挥手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问了,我就说啦!反正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半辈子里了,说出来也轻松了!”
老头儿名唤司小丰,江湖人称“老旋风”,他与李学显同拜在长白山风渡门下。
因他天资甚高,总是眼高于顶,师父教的东西他显少,想一下子便能名动天下。
所以在一次师父闭关修炼时,他偷了师父的两本秘籍,悄悄溜下山去。
果然,这两本秘籍中尽是上乘武功心法,他怕师父责罚,从最东之地躲到了江南水乡,这才开始潜心修炼。
哪知,他才连了几章,竟然气血翻涌,吐出两大口鲜血后直挺挺倒地昏迷。
原来,想要练成这功夫,非得内力深厚方可,否则强力连之,轻则昏迷,重则当场毙命。
好在他命大,这才捡了一条命。
他醒来时,睡在一家江边酒馆客栈里,是这客栈店家的小女儿救了他,还帮他请了郎中,喂下大补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