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道德王法为私计(1 / 2)神庭记首页

且说天下初定时,军民将官之一众二代子弟,听爷娘相劝的,捐个监生,贡生,候补做官。心性好耍的,一伙儿衙内聚在一起,嫖赌游荡,招非作恶,只把太祖爷打下的锦绣江山祸害得乌烟瘴气,人神为之共愤,有刚直的地方御史把他们得恶行直奏天听,太祖爷看了折子勃然大怒,发下谕旨要严惩这些衙内,奈何那神京的雷霆怒火到了郡县,全部化作细雨和风,全然连肌肤也不曾伤害一点。是时淮阳郡守把为首几个凶顽家长苛斥一番,责令是类严加管教,那帮子弟跋扈惯了,岂能相与无事,一阵子风平浪静后又在四处生非,几个胸腹中有沟壑商议罢了,开山立堂,建了一个帮会,名曰猛虎,把一众膏粱恶少都纳入帮中,凭借爷兄的余荫垄断了好些暴利产业,人人赚的盆满钵满,哪里再有心思去磨搅讹绷,从此朝议安靖,风评陡转,直叫好些个秀才腐儒四处夸耀什么“将门虎子”“清正家风”,连楚东有名的大儒胡铁心也赞道:“大周黎庶之福,山河后继有人矣!”

再说猛虎帮占着日进斗金的买卖,内部自然倾轧不断,十几个帮主,副帮主,堂主,长老朝横暮纵,鸩酒斧钺,借势引援,斗得昏天黑地,原来这些大多衙内或眼高手低,或志大才疏,或心性浅薄,尽是腌臜心思,全无高明手段,十几个人斗到最后,三两个身陷囹圄,三两个身首异处,三两个发配西疆,三两个害了疯病,最后反教让一个家世不显的校尉之子登了大位,这人是个秃子,脑壳上又有好骇人条刀疤,好似蜈蚣爬在上面一样,人不记其名字,都在背后唤作张疤头是也。

猛虎帮一众人占着这么许多赚钱的营生,帮中大佬吃肉,心腹啃骨,喽啰喝汤,理应不合做这等龌龊羞面的勾当,奈何这世上没一个人嫌自己赚银子多得,许多帮众既靠着大树,岂能不食夜草,各个偏门行当都有四霸的人手占着,有几个府中的捣子别出心裁,特寻了一众男女,专门撞骗异乡来得生人,又勾结了三班的衙役坐地分钱,有一日没一日,也赚些流水银子,前日那赵大不幸,便折到他们手中。

张仁喜知晓缘故,自然不会出头去自讨霉头,只是推脱那贼人是流窜州府做案的,又有韩宝驹在一旁帮衬,范家几个兄弟无可奈何,只得发狠赌咒,说与外人听。张仁喜见他们恨意难消,眼珠一转,便把那日拿铁锤打人的小官儿从牢中提出来让他们解气。

再看这个小官儿,一副瘦瘦高高模样,脸庞倒是清秀,十六七岁,稚气未脱,衙门早已审得明白,这小官儿姓索名思藻,是个诗书传家的儿郎,自幼饱受教诲,喜谈《三侠》,好听《说忠》,只是脑袋在幼时被家中老驴踢了一脚,以致平日里昏昏愚愚,见而无思,闻而不辨,虽通文章,却塞事理,全凭浮言行事,单有几则笑话传遍邻里,让人捧腹,一日其父宴请三五好友,席中一人放屁,合桌人都听见了,一人打趣道,什么声音?其父戏谑道,非是蛤蟆叫耶?他听了疑惑道,蛤蟆叫怎么会有臭味?然后恍然自顾自道,想必是只死蛤蟆了。另有一则,其父好嫖,一日让他撞见,其父说,休要让你娘知道,为父这是忠君报国。思藻不名所以,他爹说,我去嫖了,朝廷才能抽税,嫖得愈多,国力愈强,我大周焉不得富强?他恍然大悟道,是极,只是但阿爹你去嫖,一日又能嫖几次,何不如让我娘去做婊子,一日接客几十上百,纵是爹你嫖干了肾水也比不得!此后又四处说什么嫖妓富国论,与人争辩,比之管夷吾,亦不遑多让矣。

这索思藻那日见众人跑脱,他却憨憨傻傻等着差人裁判,差人质问他,你在闹市中拿着铁锤作甚?索思藻道,我拿铁锤,自是巡曳街市,捉拿贼匪。差人又问他,从未听过拿铁锤捉贼的,索思藻振振有词道,我不会使剑,故拿了锤,所谓君子不器,我拿铁锤,亦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差人听得糊涂,没好气问他,别人都走了,缘何你却不走?索思藻道,一面之词,岂能全信,那汉子见色忘义,抛妻弃子,还在狡辩,我正要拿他见官。差人气道,你也知道一面之词,岂能全信,缘何就信那些男女的?索思藻道,那老妇稚童等个个激愤,又是言真意切,涕泪横流,反观那汉子只是赤脸狡辩,一味推脱,我岂分不出是非?差人见他如此,气笑道,我问你,那些男女听闻官差来了,缘何都纷纷逃脱,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索思藻迟疑一下道,我若是也逃了,岂不是也同你说得做贼心虚一般?差爷得闲在这里盘问我,不如追回苦主,主持公道才是正理。那差人见他愚蠢不堪,当即掴了他一个大耳光,骂道,照你娘,用你这个蠢货教老子如何行事?你这厮分明就是和匪人一伙儿的,走得慢被我捉了,还敢狡辩?当即不复啰嗦,给他上了重枷,下在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