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坐回龙椅,右手食指不停搓弄扶手龙纹的眼珠子。
若说天下大事能被一人左右,身为旧日天道的赵渞可以,执掌岁月的南星玉也可以,可要是区区一个璃月宫的少主子,他凭什么!?
就凭他是仙二代吗?
“国师,你怎么看?”
苏叶扭过头,张嘴吐出半张茧衣,将周围遮蔽了。
“那人不是叶无妄,是个披了人皮的肉植,名为玄丝藤,这种寄宿诡物在历史中将近绝种了。”
“都说南星玉疯了,兴许是亡子之痛让她分不清现实吧,认邪祟当儿子,真是可悲。”
许长安摇摇头,并不支持这位大玄国师的说辞。
“若赵渞所说为真,玄丝藤也不过是用以混淆视线的假名呢?”
“他万一是其他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都左右不了天下大局,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朕!”杨景怒拍龙椅,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容。
“只要生民剑和龙脉在,什么都阻挡不了朕的千年大计!”
皇陵地底,黑暗如墨,宛如沉睡的巨兽。
随着这一拍,大地开始痉挛,仿佛是这只巨兽被惊醒后的震怒。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传来,整个空间都在疯狂地摇晃,尘土和细沙如瀑布般从头顶倾泻而下,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沙雾,将一切都淹没在其中。
“咳咳咳,又来了!”
“地龙翻身!”
“咳咳咳咳!”
细沙飞扬,如同黄色的狂龙在空中肆虐,张牙舞爪,让人无法喘息。
地面上的泥石像是被激怒的海浪,不断翻滚、涌动,随时准备将一切吞噬。
人群又开始害怕得四处乱窜。
在这片混沌中,泰康百姓视线模糊,耳旁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声响,无尽的沙尘萦绕于明亮璀璨的光河旁,朦胧烂漫。
另一边,徐然爬伏昨日与今日的狭缝,默默注视身下。
只见百姓如地鼠般钻入了地底,再无半点动静。
空中战局,无论赵渞那剑挥舞得如何豪情壮烈,他都不敢抬头仰视。
直至天空死气散尽,赵渞那畸变得不成样的人头跌落,徐然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你知道了吗?”奄奄一息的人头问道。
“我不知道。”徐然又一次违心了,即便说谎对他来讲是家常便饭。
他并非不知,而是知晓了一切依旧寻不到前程去路。
在这种随便搅动天地异象的混战中,他连自保都做不到。
“没事,你会知道的,过去···很干净···传承也一直没变···只是人变了世道变了···”
“我希望将来,你···可以给普天之下的生灵一个选择的机会···”
“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以后就交给你了。”
赵渞的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喘息声清晰可闻。
“你太看得起我了。”
“趁着没人发现,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和你牵连太多了。”
徐然拎起那满是肿瘤脓包的脑袋,随手抛掷于“灯火阑珊处”的顶楼。
此楼不愧于天下第一的名号,整座楼身被挖去了大半,依旧坚强矗立在那里。
同碾做灰烬的皇宫遥遥相望。
赵渞的头,恰好就落在他说了一辈子书的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