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制箭前,戗画是有问过,那时刚巧被萧侯打断。
萧案生一指她的心口:“我想要,这里不会忘记我。”
戗画顺着他的食指,也看一眼她的红色衣襟,里面藏着一颗她也不知长成什么样的心。
思想片刻,戗画抬眸,她的眼比光更灼耀,说道:“我记性很好。”
萧案生不由一笑,略带涩然:“那足够了。”
戗画似想起什么,回头一顾:“喝药。”
萧案生眸中一闪,又急力控住,埋头应道:“好。”
士兵把戗画来时骑的马牵到了门后的栅栏边吃草,李訾早已把药草备在马上,细想过后,他还是附上半纸书信,记明用法用量,病者为先,不可马虎。
戗画解了马拴,翻身上马,又朝着阳光落来的方向去了,她来时,大汪被她留在马车上,急得上下乱窜,生怕被她丢下。
戗画独身出城,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后,才赶上先行的马队。
往沂州,至少要行两日半,戗画这一路人又押着数十板车的重物,自然走得更慢,进入沂州境地,已是三日后的上午。
在道边茶铺简单休歇后,一行人准备今日午前赶入沂州城中。
有了闯营经历,戗画便弃了马车,一路骑马而归,大汪精神时就追着她的马儿跑个把时辰,兴致没了就躺去板车上睡,同路的武廌们都喜欢逗它,无聊时候也打赌,看大汪这次又上谁的马车。
此时,戗画站在马儿旁,拍打着马鬃上的尘灰,一眼扫过马侧的包袱,包袱是连云装的,药是胡医仙备的,昨晚饭后用完最后一颗,今日已是逾期了。
戗画眉头一拧,心下叹气,已是准备好被胡医仙一通教训。
一行人上马,准备出发,忽一道马声从后飞蹄而来,戗画在马背上侧过头,略带警觉,盯住来人。
马踏银铁,异震非常,一道飞影随即从黄土道中跃起,越来越近,铁骑伐声也越来越响,临近时,戗画才看清来人面貌,不是别人,竟是季明。
季明匆匆赶至,看见前方队伍,戗画正是最前领头,他一下勒马,停在戗画跟前,翻身下马,从口袋里掏出信封,仰头呈上,憨憨笑道:“姑娘看着安好,这是少将军写给南境统领的信,须他本人亲启。”
戗画接过信封,只扫过一眼,又看向一身风尘,满头大汗的季明:“你为送信而来?”
季明稍愣,想起少将军的吩咐,说是这信重要,让他一路跟随他们,只在最后抵达时,才能交给戗画,还不得暴露自己的形迹,否则会引起各方动乱。
季明忽转严肃,深信不疑道:“是!少将军说,此信重要!”
戗画微愣,见季明打转马头,又问:“这就走?”
“是啊,”季明点头,又笑,“我还赶着回去告诉少将军,姑娘一路安好呢。”
季明说罢,又扬鞭而去。
戗画愣在原地,为了掩人耳目,来的武廌里还有好几个姑娘,都是坦率女子,有大胆的赶马上前,大声说笑道:“这是看上我们社主了,不然怎么送信送了一路呢!”
女子声气十足,响彻队伍首尾,后面押着板车的糙汉们都放声笑起来,其余几个姑娘有的坐在沉箱上,有的也骑着马,都俩俩地低声说笑。
见自家社主并未害羞扭捏,说话的女子更加大胆,又扬声道:“这信……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信,是写给社主的情书吧!”
笑声愈发响亮,愈发随意,戗画看向身后的一众人,曾经和他们相遇的开始都是不幸的,在那之后,她并不去亲近,他们也满心崇敬,有着一份互相维持起来的距离,少有见过他们这般随心的笑颜。
这笑好似会传染,也溢上戗画的嘴角,她垂眸轻抿,已是山月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