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兴源、谢幽放、萧澹泊三人,过去削尖脑袋想入仕,拜求无门,等到意冷心灰,只求生活娴静淡然,却偏有人来相请,痛感命运不由自主,望着姜山远去的身影,双眼似显愤愤不平。
梅老伯为了根除三人心中怨念,好与世为伍,让凌霜逸出上联,薛依旧对下联,气三人一气,以毒攻毒。凌、薛二人遵命,一人出上联:莫叹往昔大醇小疵空有恨,一人对下联:只说今时白玉无瑕意难平。
梅兴源、谢幽放、萧澹泊三人听后,真就生气了来,不是斥责凌霜逸既有如此上联为何不用,就是怒斥凌霜逸有意让郡守大人蒙混过关,甚至还声称与凌霜逸断绝关系。
梅老伯将三副对联念来:“喜滋滋迎新春,笑盈盈辞旧岁;愿做闹市载歌载舞喧嚣鸟,不忘山野垂头丧气静寂林;莫叹往昔大醇小疵空有恨,只说今时白玉无瑕意难平。”问董海棠哪副好?
董海棠说第一副好。梅老伯问好在哪里。董海棠说,过去的早已过去,要来的终究会来,过好当下便是时时辞旧迎新。
梅老伯看向梅兴源等四人说:“一个女子都知道忘记过去、活好当下、展望将来,你们几个大男人却一门心思纠结于过去,羞不羞!”见三人有些无地自容,便想着趁热打铁再来一句,“要我看,天下男子都似你们仨这般,未来世道就算不阴盛阳衰,至少也该男女平等。”
薛依旧说,这不很好吗!梅老伯说,好什么好!薛依旧说,男人要是不学好,只会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夫为妻纲,女人一味顺从丈夫,这个家岂不没得救了!
梅老伯道:“这样不堪正用的男子,这样于世无用的家庭,谁爱救谁救去!”说着背着手转身入庄。
薛依旧忙喊话道:“老伯,晚辈这就走了。”梅老伯边走边说:“想走就走好了。三分读书意,七分入仕情,好好珍惜。”薛依旧接应着,携手董海棠话别梅兴源四人离开庄园。
穿过竹林,董海棠说:“薛依旧,你得听好了,半个月内,不管郡守大人有没有职务安排给你,必须去我家走一趟。不是的话,我要么嫁给他人为妻,要么出家为尼,教你一辈子见不上。”
薛依旧说:“只要你觉得刀笔小吏也有前途就好。”
董海棠突发奇想,说相请郡守夫人为他俩说亲做媒可不可以。薛依旧说不好,只因距离太远,跑来跑去太不容易。董海棠想想也是。
天色渐渐暗下,为了加快脚步赶路,两人顾不上说话,行程不免寂寞了一段又一段。
董海棠正欲停下脚步与薛依旧话别,忽见前边六匹骏马挡道,放眼一望,郡守大人就在马旁,快步迎上问好。
姜山笑问薛依旧可会骑马。薛依旧说他骑马,赶路可以,上战场不行。姜山随手递与薛依旧缰绳。
薛依旧问姜山他们哪里寄宿,好还他马。姜山说他今晚去董海棠家借宿一晚,看能不能帮他俩将亲事撮合撮合。董海棠真是求之不得,笑问道:“大人也会说亲做媒?”
姜山说:“既来佛会下,便是有缘人。”董海棠笑问道:“大人说话禅机四伏,又不失轻快,莫非心中已将三教合一了?”姜山说他不过背得《论语》、《老子》、《心经》里边几句话,忽悠忽悠自己罢了,谈什么三教合一。
薛依旧见天快黑了,搀扶董海棠上马,跨马奔走于前面带路,姜山六人跨马跟上。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众人在“董宅”大门前下马。
董海棠让姜山等人稍等,容她先入府通报,听来姜山说好,速入家门去得客厅见父母。董员外、陶太太见到女儿又喜又气。董海棠顾不上父母怎么看她怎么说她,笑嘻嘻道:“爹,娘,郡守大人来了,你俩是不是出门迎接一下的好?”
董员外不解,问郡守大人所为何来。董海棠说她哪里知道。董员外不信,逼着女儿说实话。董海棠拗不过,说郡守大人是为薛依旧说媒而来。董员外气不打一处来,说婚姻之事由父母做主,谁来说媒也不行。
董海棠挤出小眼泪,说:“爹爹就盼着女儿依照承诺出家为尼不成?”董员外说薛依旧百无一用是书生,养好老母都难,哪来能力养妻养儿。董海棠说薛依旧明日就随郡守大人去州府为朝廷效力,官职再小,也算入仕。
淘汰太一旁听着,插话道:“老爷,门外可是郡守大人,岂能让他久等。”
董员外说:“没有好前程,休怪为父绝情。”说着走出厅堂,往大门这边走来,董海棠挽着她娘的手臂跟在后边。
薛依旧见董员外夫妇从门内走出,连忙上前问礼。陶夫人回应一声“好”。董员外装作没瞧见,来到姜山六人面前,经董海棠介绍,朝姜山行礼问好,说:“郡守大人光临鄙舍,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姜山拱手回礼:“员外客气。本官不请自来,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董员外笑道:“哪里哪里。”说着恭请姜山等人进屋。姜山等人随董员外夫妇去得大堂落座,客套话说了好些。
董员外笑问道:“不知大人光临鄙舍是有什么事吗?”姜山回道:“本官今日前来,确有两件大事与员外相商。”董员外道:“大人有事尽管明言,无需与小民客气。”
姜山道:“听懂姑娘说,员外曾答应,只要薛公子博取功名,就将女儿许配与他为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董员外回道:“确有其事。”
姜山说:“今年科考,薛公子为照顾生病的老母,错过了。下次科考还要等上两年,等他博取功名后再迎娶董小姐,不知员外是否等得起?”
董员外直言道:“俗话说:‘花开花谢年年有,人老何曾再少年。’做父母的就算有心等,瞧着小女的年龄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坐大,也于心何忍。何况功名易想不易求,谁能担保去了就能考上,万一考不上,我家闺女岂不还得等上三年、六年、九年...”